「陛下正同南塞使者議和,他們除了求娶皇姐,別無他求。」ӱź
我的護甲在梨花木上劃出刺耳聲響。γƵ
「聽聞皇姐早年差點議婚,何不舊事重提。」皇后置若罔聞,通身國母氣派。
我哼笑一聲,慢條斯理去看她:「去問問皇帝,他敢嗎?」
取下護甲,我仔細端詳手上鮮紅的指甲。
「為了染這丹寇紅,我可活剖了兩人。」
皇后臉色逐漸發白,我笑得前仰后合。
「別抖啊,首飾都落了。」
我日日入宮,承安夜夜接我,他手提燈籠立在夜色里倒不像個太監。
「我給你的冬衣呢?為何不穿。」
他遞給我熱栗子:「狐裘珍貴,長公主暴殄天物了。」
沒多久,我就聽說皇帝下了詔書,楚云逸要班師還朝。
屆時承安剛喂我一顆龍眼:「沒出息,纏我半天才干了這點事。」
我拍拍手拉著承安出門:「走,陪本殿爬樹去。」
4
承安沒有武功,拽他上去頗費工夫。
二人躲在樹蔭下俯瞰公主府,我指向書房:「看,這個點,有人剛偷完東西。」
他順勢看過去,我的婢女吉祥懷中藏物偷溜了出來。
我又指向庫房,管家腰后鼓鼓囊囊,拐個彎剛好同吉祥撞上。
二人互相威脅保密,否則就向我揭穿。
我興致勃勃,從懷里掏出瓜子。
承安定定看我:「府內亂象叢生,公主不管嗎?」
我靠在樹上好不自在:「承安,我也會累,公主府本就是個靶,變成篩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不再吭聲,只是默默幫我剝瓜子。
「聽說沒,楚將軍凱旋即將回朝了。他少年成名,一桿長槍無人能敵,我曾見過他當街馴馬,英姿勃發,當真風流。」
「我還聽說,長公主曾有個意中人,差點定親,好像就是楚將軍。
」
婢子嚼舌根,我閉上眼懶得置喙。
等人走凈,我正要下樹,承安忽然開口。
「長公主,曾有過意中人?」
我詫異回首,狐媚調笑:「承安可是醋了?」
他垂下頭,雙手作揖,一板一眼行了內侍宮禮。
「奴才不敢。」
「呵。」我翻身下樹,衣袂卻被掛住,狼狽地跌下樹去。
「公主!」
我落入微涼的懷抱中,承安重重磕在地上,昏了過去。
我失魂落魄爬起身,盯他半晌。
「來人,帶他去我寢居,請最好的大夫來。」
5
屋內,承安一勺勺被喂藥,屋外,我一壇壇飲酒。
腦子里全是他身著單衣提燈等我的場景。
我送的狐裘被他當個寶貝般放在箱奩底。
「長公主,承寺人醒了。」
我醉醺醺走向內室,他掙扎起身。
我按住他,把他壓在床角,狠狠一口咬向他肩膀。
侍從魚涌而出,承安推我,卻感覺到脖頸間濕意。
他愣住了。
是啊,長公主手段狠辣,殺人如麻,沒人說過她也會落淚。
酒意上頭,看見承安毫不閃避的眼神我興奮起來。
「你喜歡我。」
承安急急轉頭,我捏住他下巴惡狠狠道:「你喜歡我。」
外面都說我驕奢淫逸,其他都有,唯有淫字從未涉足。
我大笑著去剝他衣衫,男子精壯的身體在我掌下泛紅發燙。
「本殿會好好疼你的。」
聞言他竟劇烈掙扎起來,一把箍住我的雙手,翻身下床。
他不顧身上有傷,攬起衣衫匍匐跪地。
「公主,奴才有罪。」
我起身拽他,他卻步步后退,很快被我逼在墻角。
「你敢不從?」我摜捏了公主架子,話出口便已悔。
他卑微搖頭:「請公主降罪。」
我勉力一笑:「你竟如此厭惡本殿。
」
屋內沉寂許久,只有穿堂風聲。
他伸手主動褪下衣物,外袍,內衫,解腰帶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我轉過頭:「夠了。」
他沉聲顫抖,跪地不起:「公主,殘破之身,莫臟您眼。」
他像一潭死水般泅在角落,展露傷疤,自戕自傷。
我幾欲落下淚來。
他忘了,可我忘不掉。
七年前,他曾一人一騎救我于敵營。
那夜,他以一殺百,意氣風發,乃盛名在外的小將軍,也是沈家嫡子,沈景序。
我再也忍不住,活生生吐出一口血。
6
「阿玨,拿起劍,我教你。」
少年挽個劍花,張揚肆意。
他一桿長槍出神入化,與人約戰花萼樓頂,年少氣盛,他于槍柄系紅綢,一戰成名,萬人空巷。
撿到我時,我正跟野狗爭食。
知道我是孤兒,他便不許我跪,教我拿劍,讓我寫字。
我還記得,他那一手瘦金體寫得嘆為觀止。
他不喜歡我喚他公子,給我起名阿玨,說我是美玉。
「哥哥,美玉是什麼?」
少年笑我:「能雕出花的石頭。」
后來他隨主君上了戰場,聽說那是吃人的地方,我整晚整晚為他祈禱。
他再去戰場我便女扮男裝偷偷跟上,躲在帳外瞧他據理力爭,看他紅著眼扛起戰死的同袍。
少年持劍縱馬,沖在前鋒,意氣風發。
他是保家衛國的小將軍,我的哥哥,沈景序。
后來,主君戰死,夫人小姐哭昏過去,也是哥哥獨自將靈柩從北地扛回。
他眼中多了我看不懂的東西。
主君入土那天,他一滴淚也沒掉,小姐說他鐵石心腸。
但阿玨知道,哥哥認為自己失去了軟弱的資格,他得一個人撐起沈家滿門榮耀。
戰事吃緊,他領命帶兵那夜,我的心好似被狂風刺穿。
沈景序溫柔的摸我頭:「阿玨莫哭,哥哥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