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情況被動,吵醒元辰,她就會更手足無措。
指尖搭上門把手,觸感冰涼,房間忽然四下大亮,燈光晃得黎黎瞇起眼睛。
“老婆,你去哪兒?”元辰單手撐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黎黎。
“誰是你老婆,你有病吧。”
“還沒離婚呢,黎黎,合法的,別搞得像偷情。”
黎黎被氣得失語,狗男人之前像個啞巴,要離婚了,有的沒的什麼都說。
她無聲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元辰嘆氣,起身拉著黎黎走回床邊,按著她的肩膀坐下。
黎黎把頭扭向一邊,問元辰就不能穿上衣服麼。元辰反問她,誰睡覺穿衣服。黎黎自知元辰打定主意沒皮沒臉下去,她識相地閉嘴,直挺挺躺回床上。
“黎黎,你剛才還挺享受的,現在是什麼表情?”元辰看著黎黎英勇就義一樣的樣子,忍不住繼續打趣她。
黎黎白他一眼,翻身關燈不理他,守著床邊等天亮。元辰又躺回床上,抱著黎黎,讓她快睡覺,一會他送她去機場。
元辰像個人形緊箍咒,黎黎腹誹,這個樣子,正常人誰睡得著。根本就沒注意到,元辰知道她要去機場這件事。
床頭上,元辰手機透出微弱的光,喻柏言問他,黎黎什麼時候到?
回籠覺越睡越沉,黎黎再次睜眼,是被電話吵醒的。
林雨問她到底還來不來,都快中午了,再不來下午她上戲了,黎黎就得自己打車了。
黎黎含含糊糊地說,元辰一會送她去機場,她問問有沒有買票。林雨停頓幾秒,問黎黎,現在離婚也流行告別紀念嗎?
黎黎瞬間清醒,立馬掛了電話。她懊惱地想,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啊。
轉身,她的余光又瞥見,元辰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桌子前,開著電腦處理工作。黎黎輕哼一聲,真是應該替元辰的老板感到欣慰,被甩還這麼專心工作的人,還有幾個。
元辰在職場,確實摸爬滾打得不容易。但是完全沒有自我,沒有生活,黎黎真的沒辦法接受。
黎黎感性浪漫,元辰理性務實。結婚前兩個人商量好,柴米油鹽交給元辰,黎黎負責風花雪月,結果五年過去,柴米油鹽倒是永不斷供,只是元辰永遠缺席風花雪月。
黎黎嘆氣,矛盾沒法調和,才會走到離婚這步。
元辰剛提交完請假流程,就聽見黎黎在浴室慘叫。他合上電腦,慢悠悠地打開浴室的門,浴巾飛揚,黎黎眼疾手快地將自己圍起來。
“你怎麼了?”
“你都不敲門嗎?”黎黎掐著腰,指著自己的脖子,“元辰,你屬狗的?”
“沒事,誰都知道是什麼,沒人會問的。”
“你給我滾出去。”黎黎從架子上抽下來毛巾,直接砸向元辰。
毛巾砸在門上,元辰站在外面,憑聲音就感受到了,毛巾浸水后還挺重的。
黎黎收拾好自己,就看見元辰推著她的箱子,站在門口盯著手表。她走過他的身邊,想拉過來自己的箱子,元辰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元辰,你腦子被外星人入侵了?”
“我跟你一起。”
“車都送去修了,你打車送我?你有病?”
“我不送你,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上班了?”
“剛提了年假流程,我休假了。”
元辰剛到機場,就接到了公司的電話。
公司工廠出了一點問題,可能影響訂單交付。客戶接到消息,直接去了他們公司,元辰在電話里交涉半天,也只能無奈銷假。
黎黎看他的樣子,結果了然于心。她只對他說,快回公司吧,工作重要。往常這句話是譏諷調侃,現在這句話是真心實意。
在冷靜期跟準前夫出雙入對,一同旅行,黎黎覺得尷尬。新婚都沒有蜜月,現在根本沒必要臨別補齊。
補償是黎黎腦補的,元辰沒有這麼說。但看他的樣子,根本也沒把離婚當一回事,仿佛只當她鬧小姐脾氣。
黎黎不想這樣。不破不立,半破不破,就真的成了她為了引起注意而自導自演。
目送灑脫的背影消失在安檢口,元辰只能打車回公司安撫客戶。
元辰跟黎黎結婚前,他剛剛接手新的崗位,前一位同事離職什麼也沒交接,元辰一頭霧水地接了工作。
領導只管分配任務詢問結果,其中過程,只靠自己摸索。工作三年的元辰,像新人一樣,重新學習產品各項指標參數,摸索定價核價規則,建立新的客戶關系。
就算全公司都放假了,只要元辰的客戶不休息,他就要加班。
有太多次,黎黎跟他出去吃飯,他在對面用電腦處理工作。
也有太多次,黎黎跟他出去看電影,將看到一半,就要陪他回公司加班,直到半夜子時。
這樣的強度下,結婚都是抽空在周末辦的,哪有婚假可休,哪有蜜月可度。
看著元辰陪酒陪笑,每天喝得酩酊大醉,黎黎心里著急又心疼。
教師家庭出身的孩子,骨子里有些清高,黎黎討厭阿諛奉承的場合,丟掉自己的元辰,也讓她難過。
從小家教嚴厲的黎黎,遇事不會撒嬌,不說軟話,執拗又愛計較對錯。
明明是心疼元辰,話到嘴邊,全變成指責和挖苦,說到最后,兩個人都冷臉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