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仔細瞧瞧，剛才欺負你的還有誰？！」

攥著半截酒瓶子環視了一圈，我冷喝一聲：

「姑奶奶把他屎打出來！」

6

鬧到最后，沈恪那幫朋友全逃了。

包廂里就剩下我們三人。

沈恪眉頭微皺，「心柔，鬧了這麼大一場，也該消氣了吧？」

他語氣輕淡，甚至有些不耐煩。

「那自然是不夠的。」

我嘲諷地笑了笑，「你這種下賤貨色，我見一次就想打一次呢。」

沈恪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心柔，以前，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是警告的語氣。

縱你媽！

我心里怒罵，正欲發作，胳膊卻被陸明珠輕輕扯住了。

她紅著眼，怯怯地望著我：

「姜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介入你們之間的。

「我媽媽得了重病，等著做手術。我借遍所有平臺都籌不夠手術費，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她囁嚅半天，抬眸偷偷瞟了沈恪一眼。

「沈總說......他愿意替我出這筆錢。

「條件是我要放棄繼續上學讀研，陪他三年，乖乖......做他身邊的金絲雀。」

原來是渣男攜恩相逼啊。

我就說嘛。

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妹妹怎麼可能跟我一樣眼瞎。

舀了一勺麻婆豆腐的湯汁澆在米飯上，我抬頭漫不經心望著她：

「沈恪給了你多少錢？」

7

陸明珠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真的......很抱歉，姜小姐。」

她的嗓音發顫。

眼淚大滴大滴砸下來。

說不出的哀婉動人。

沈恪卻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這沒你什麼事了，滾吧。」

眼神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嫌棄。

仿佛陸明珠只是一件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

我伸手攔住了她：「我只問你，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

修長的指尖輕敲著桌面，語氣帶著些許冷意。

沉默片刻，陸明珠垂眸，澀然道：

「30 萬。」

「什麼？30 萬！」我驚訝出聲。

「一個 985 的在讀研究生，三年才給 30 萬？送外賣都不止這個價好吧？」

「你腦子被驢親了嗎？他這是在趁火打劫啊！你竟然還對他感恩戴德？！」

我氣得捶胸頓足，抬手敲在她光潔的腦門上。

「怪不得窩囊組天天上大分，原來是有你這個窩囊廢啊！」

陸明珠傻不愣登地望著我，紅潤的的小嘴張得老圓。

在她愣神的間隙。

我一下彈跳起來，猛然抬手將半盤麻婆豆腐潑在了沈恪的胸口。

「黑心爛肺的資本家，周扒皮見了你都得被扒掉一層皮！」

「沈恪，你 tm 可真給霸總丟臉啊！」

8

被我一頓瘋狂輸出后，沈恪黑著臉拂袖而去。

我主動提出送陸明珠回家。

她糾結半天，才尷尬地說出個地址。

是一家腫瘤醫院。

「房子早賣了，還背了很多債務，也沒錢再租了。」

「但沒關系，」她淺淺一笑，「我媽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她說得輕淡，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該說啥。

車里一陣詭異的沉默，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車頂上。

嘈嘈切切。

「姜小姐，為什麼？」陸明珠低聲問我。

我側過頭，看見她倒映在車窗上的側影。

柔弱易碎。

眼神迷茫卻又帶著一絲倔強。

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泄露了她所有的心事。

在她的認知里，大概也覺得自己是拆散我和沈恪的罪魁禍首。

我應該對她恨之入骨。

甚至上演一出正房扒光小三衣服游街的狗血大戲。

原本我也有些氣她。

可看著她被沈恪那幫惡臭男人侮辱為難時，我竟莫名氣憤。

女人就該被當做玩物嗎？

就一定要為了男人爭風吃醋，斗得頭破血流嗎？

三心二意、見異思遷，主動花錢找替身的始終都是沈恪啊。

是渣男不守男德，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要撕也應該撕沈恪那個人形垃圾啊！

關她一個走投無路的弱女子什麼事？

「可是，他們都罵我下賤。」她低聲囁嚅道，「為了 30 萬就把自己賣了......」

9

她的聲音低到塵埃里。

仿佛藏進泥土里就不會被被人窺見悲傷。

「放 tm 的狗屁！」我氣得一拳捶在方向盤上。

猛踩下剎車，將車停在路邊。

轉頭定定望著陸明珠。

她依然低垂著腦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我伸出手，落在她的發頂。

輕輕揉了揉。

「陸明珠，30 萬對沈恪那幫人來說，不過只是一場酒局。

「可對你來說，那是你媽媽活下去的希望。

「你不是沒有自尊，自甘墮落，只是在自己的尊嚴和媽媽的性命之間，你選擇了后者。

「讓你低頭的從來都不是區區 30 萬，而是對媽媽的愛啊。」

陸明珠猛然抬頭。

她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點點亮了起來。

「下賤的是那幫惡臭男人。

「不過是投了個好胎而已，一天到晚牛哄哄的，其實根本就是一群廢物！

「明明就是趁火打劫的強盜，還要裝成慈善家的樣子，真是純純惡心人。

「陸明珠，你從來都沒有錯。」

我抬手，將她鬢間散落的秀發挽到耳后。

「你一直都很好，很厲害。」

10

下車時，陸明珠緊緊擁抱了我。

「姜小姐，真的......謝謝您。」

她的眼眶里溢滿了淚水。

亮晶晶的眸子笑盈盈地望著我。

「姜小姐，您家世好，人聰明又漂亮，一定會有更好的歸宿。」

斟酌許久，她才猶豫著開口：「那個人——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