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給你們看證據。」
我走到離我最近的攝像機面前,點擊了播放視頻。
幾乎所有有關性侵的電影,鏡頭都對準脆弱的受害者。
她們小鹿般害怕的眼神。
被撕開衣服露出雪白的皮膚。
她們恐懼地掙扎,小手推攘卻求救無門。
她們被鎖在鏡頭里,一遍又一遍被放在大銀幕上,接受無數淫邪目光的意淫。
可我的視頻是受害者視角。
女孩輕聲抽泣,搖頭懇求不要過來。
她恐懼的目光看向壓過來的男人們。
明明沒有多強壯,卻能一把擒住女孩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我一直覺得喜歡幼女的人,心理一定很脆弱。
無法鉗制成年女性,才把目光投向幼小的女孩。
他們的眼神充滿欲望、骯臟、嘲弄,自信能把女孩們玩弄于股掌間。
鏡頭一一掃過,每個男人的表情都令人作嘔,引發人類本能的生理不適。
拍性侵題材,為什麼鏡頭一定要掃向受害者呢?
拍施暴者不是更有教育意義嗎?
你看現在的彈幕,明顯已經瘋了,密密麻麻的,都看不清畫面了。
【好惡心啊!郭大福,我為之前還幫你說話感到羞恥!】
【太可怕了,這幾個男的不是人,那表情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強烈支持強奸犯物理閹割!看到瞬間生理不適,跑到廁所吐了三回。】
【我在吃飯,直接吐在飯里了。】
你看,沒有雪白的皮膚,沒有受驚害怕的眼神,甚至都沒有露出下體,只是幾張丑陋的面孔,甚至都沒有觸發安全審核。
收到的反饋更好不是嗎?
「這條證據我已經提交給人民警察,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反饋了。
」
直播的最后,我如此說。
直播結束,我快步走向保姆車,不理會那些圍堵過來的記者和關心的人們。
直到靠在座椅后背上,我才緩了口氣,直接又咳出一攤血。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我低聲笑了出來,心還在劇烈跳動。
激動地、喜悅地跳動。
我對司機說了個地址,車緩慢啟動了。
9
其實剛剛用的不是燈光師的記憶。
提取完記憶,經過憤怒和痛心后,我冷靜了下來。
因為燈光師的視角,對準的是被侵犯的女孩。
如果選擇公布燈光師的記憶,盡管可以打碼,可那些女孩必定還要再經受一輪又一輪的傷害。
她們會被架上蕩婦審判的舞臺。
人們會一邊同情那些女孩,一邊又在各個群里求資源。
讓那些視頻無數次循環播放。
那我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在我陷入困難的時候,一個私人電話通過何姐聯系到了我。
車停在一所私人療養院,我在門口買了束向日葵走進去。
停在門牌號 31B 門口,敲門,里面應了。
我推門走了進來。
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看見我,露出甜美的笑容。
像個精致的瓷娃娃,只會露出標準的笑容,但眼底是一片死寂。
她手上還包扎著厚厚的紗布,全是她用玻璃割出來的。
她叫璐璐,是那天去燈光師小區,在電梯上遇到的小女孩。
燈光師搬去那個小區第一天就盯上她。
「她三歲學跳芭蕾,那人說郭大福需要一個跳芭蕾的小演員,選中了她。」
那天我和她的媽媽在小區樓下咖啡廳聊起來的時候,說到了她的經歷。
「那可是大導演,誰不想起點就是被大導演相中,一飛沖天呢?」璐璐媽媽掩面痛哭,「都怪我,是我太貪心了,是我毀了她。」
璐璐第一次出現不對勁,是吃飯的時候摔碎了碗,她卻在碎片里跳起了芭蕾。
瓷片扎碎了雙腳,她卻一無所覺,仿佛失去了痛覺。
去醫院檢查,卻說沒有問題。
后來看了心理醫生,才知道這是一種心理防御。
她屏蔽了自己的痛覺。
因為太痛了。
那麼小的女孩,太痛了。
我詢問璐璐媽媽是否愿意讓璐璐出庭作證,她說要遵循璐璐的想法。
現在璐璐只能接受 24 小時守護,一不留神她就會傷害自己。
她怕璐璐會在出庭途中犯病。
我表示理解。
因為我已經找了五個女孩了,每一個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她們的家長都不愿意孩子出庭作證。
「這麼小的孩子,讓人知道被侵犯過,以后還怎麼做人呢?」
「就算我們家長不介意,可是學校老師同學,那麼多人,她經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語的。
「江老師,謝謝你揭穿郭大福的嘴臉,可我們家孩子以后還要生活的,我不想她以后被人指指點點。」
是的,盡管犯錯的是罪犯,但是生活受到更多影響的卻是受害者。
能夠理解她們的逃避,也正因此,勇敢站出來的人值得加倍地尊敬。
璐璐媽媽聯系我,說璐璐想見我一面。
就在療養院病房,ŧũ⁽璐璐瘦得只剩下眼睛的小臉看著我,骨瘦如柴的小手拉著我,她說。
「我的好朋友,一直哭。她想站出來作證,但是她媽媽不讓。
「我要連同她的份,一起。
」
她堅定看著我。
我泣不成聲。
10
我提取了璐璐的記憶,便是在直播時播放的那一段。
很明顯,這個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