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成,你也可以告訴他們,是我把你扣下來不讓你走的。」
......好像很對。
我還在猶豫,他不知從哪薅出了一把野果。
紅紅潤潤,像樹莓,長得很可愛。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我還不是地府毒婦的時候。
我將果子丟進嘴里,說好。
4
翹班生活非常美好。
我每天待在徐清來的葫蘆里,跟坐上了移動攝像頭似的。
老道士不在,徐清來接下了道觀主人的責任。
于是我開始期盼有人來求助。
比方說請他去驅個鬼、做個法什麼的。
可惜沒有。
「小狐貍,你指甲油什麼顏色的?」他冷不防喊我。
我伸手左看右看:「就是正紅色啊,好看吧?」
「好看。」他說,「很純正的女鬼色。別入我夢了,我昨天被你那指甲嚇沒半條命。」
胡說八道,我昨天壓根沒進夢。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身為鬼差,我在道觀里受限制。
沒辦法出葫蘆,一出去就會渾身如火燒。
也沒辦法脫離徐清來,自己去周邊逛。
唉。
無聊。
他一直在畫符。
我一直在吃。
這也不是個事啊。
「喂,徐清來?」我無精打采地喊。
他停了朱砂筆:「放。」
「......」
我深吸口氣:「你能帶我出去玩玩不?我有好多年沒來陽間看了。」
「也行。但是......」
他慢條斯理地畫完最后一筆,笑得意味深長。
我心里暗叫不好。
嗯,其實也還可以接受。
徐清來叫我附身到了狗身上。
這比待在葫蘆里強多了。
就算是狗爪子,那也可以觸碰實物啊。
我一頭扎進草叢里,咬下幾朵花。
還沒跑幾步,被人一把捏住了后頸皮。
「別亂跑啊,花花。」
徐清來掂著我,毫不掩飾嘲笑。
我一口咬上他虎口。
他嘖一聲,將我放進臂彎里兜著。
下山后又是好幾個小時,我睜開眼,驚得不行。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二十幾年前我重回人間時,見到的還只是灰敗的民居。
「這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國內嗎?」
我詫異環顧,在玻璃中看清了自己。
徐清來一身黑色沖鋒衣,隨意半敞著衣領,運動鞋隨性又簡單。
全身上下能說明道士身份的,只有腕間一串古舊的雷擊木。
他掌中托著只小花狗,耳朵垂著,看起來不聰明。
我都不想承認我現在是條狗。
徐清來撓撓我的肚皮。
「怎麼樣花花,我給你挑的出場形象還滿意不?」
我噴了口氣:「快帶我去玩。」
他說好,掉頭就進了游戲廳。
老天。這游戲廳我還是有印象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然還能找到這種地方玩。
他單手抱著我,一手嫻熟地操作游戲桿。
拳皇。
「菜就多練,垃圾。」我掙扎著要下來,「你給我也投個幣,你信不信我用嘴咬都比你強?」
他咬著棒棒糖,笑得瞇起眼。
我就用嘴咬著游戲桿,爪子按按鈕。
話說早了。
這家伙玩游戲是頂級。
「還玩嗎小狐貍?」
他揉揉我頭頂,隨手扯過紙巾擦干凈游戲機。
我鉆進他胳肢窩里:「你們道士還能進游戲廳?」
「道士還能罵人,你要不要聽?」
我狐疑:「這不是犯口業嗎?」
「有話就說,有事就做。只要別犯事,隨心而動就是道。」他咬碎棒棒糖,笑意低下去,「老頭還教我儒雅隨和呢,他急了照樣給我罵爛。」
我沒敢接話。
這悲傷情緒還沒持續一分鐘,他就現了原形。
「今天晚上趕不回去了。
」
他看看表:「找個酒店住吧。嘖,帶著你,還得找找對寵物友好的。」
「現在出了道觀,我不用附體了。」我從小狗身上飄出,「把它放下就行,我跟你飄進去。」
「那可不行。」
他頭也沒抬,定下了酒店:「花花是我的好朋狗,得把它帶回觀里去的。」
哦。
好對。
我又附回花花身上,瞟了眼手機屏幕。
好貴的酒店。
從來沒住過。
來托夢前,我看過收夢人的信息。依稀記得他命主富貴,應該是個富二代。
可富二代為什麼當道士?
我懶得問,先享受再說。
酒店很快派了專車來接。
就連我都被分到了一個單獨的座位,系上了狗狗安全帶。
甚至還有嶄新的啃咬玩具。
感恩。活著的時候沒有的待遇,當狗一天就享受到了。
我往徐清來腿上一靠,美滋滋看著車窗外的夜景。
距離我離開地府,已經有二十二天。
沒人來找我。
我多少有點挫敗。
難道我這麼不起眼?
算了,全當帶薪休假了。
酒店房間在二十二樓。
狗鼻子相當敏銳,我一進門就聞到了鬼味。
那女鬼坐在角落,血眼從水淋淋的濕發中看向徐清來。
徐清來在脫衣服。
我瞪大雙眼,蹭一下背過身去。
天地良心,之前他洗漱都會放下葫蘆,我什麼也看不見。
但我現在就在跟前,他怎麼也一點都不矜持?
角落的女鬼晃晃蕩蕩,想去按燈的開關。
怎麼能讓她關燈?
我顯出身形,狠狠給她來了個貼臉。
尖厲的叫聲劃破我的耳膜。
那女鬼嚇得半死,一下子哭出了聲。
開玩笑,我才是正兒八經地府出身的編制厲鬼!
我冷冷扯開引魂幡,將她塞進了地府入口。
徐清來慢悠悠披上浴袍,回過頭來笑眼看我:「解決了?」
我氣急:「你自己動手渡她能死?」
他臉不紅心不跳:「小道學藝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