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其他的怪東西,不想死就盡快拿出來。」
沒過多久就收拾了一堆零碎出來。
好在都是正常物件,不用帶走。
我不死心,試圖再勸勸他:「你確定不要我附身幫你解決?」
他腳步一頓,耳根又紅了。
「不用!」
落荒而逃。
搞什麼?
難道是怕我在他識海里亂看記憶?
小伙子隱私意識還挺強。
6
歡喜佛被放到了臥室內。
周遭冷意森森,厲鬼味來了。
「六甲陰陽,陰陽相合,使縛惡靈,毋令逃脫。吾奉元始天尊敕令——攝!」
朱砂筆落,符箓既成。
徐清來封下幾張黃符,貼在門框處。
是縛鬼的六甲陰陽符。
我飄過去:「你這身板,再畫幾張符鐵定撐不過今天。」
他隨意拭去冷汗,指著那尊歡喜佛:「清嘉,你有什麼頭緒嗎?」
佛像中僧人抱著明妃,正行交合之事。
徐清來以陣法封禁了佛像,只等附于其上的鬼魂來。
我一貫不喜歡這種東西:「要我看不是撿的,十有八九是陳池自己想壯陽才供的。結果里頭住的不是神佛是只艷鬼,遭了反噬。」
他雙臂枕在后腦上,放松地躺下。
「我看也是。估計這幾天我們在別墅睡大覺,他陳池在醫院天天正照風月寶鑒,爽死了。」
銳評。
陳池典型的縱欲過度。
搞不好他那老爹也是沖暈了,才被送去的醫院。
還連累著家里的女眷也被鬼氣沾染,開始放縱情事。
我胡亂地想事,身邊呼吸聲勻長。
徐清來睡著了。
我飄到他身邊,伸手觸他鼻梁。
指尖自鼻骨處隱沒,毫無阻礙。
反正碰不到他,我干脆也大膽起來。
作為鬼,吹吹陰風還是可以的。
幾絲碎發被吹動,拂過他額角耳廓。
他似乎想打噴嚏,癢得微蹙眉頭,伸手來抱我:「......嘉嘉,別鬧。」
他的手自我脊背中穿過,抱了個空。
我一時愣住,徐清來亦睜開眼,倦怠中混著迷茫,視線慢慢聚焦。
「唔......」
他吁出口氣:「壞了,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我猝不及防地驚住。
竟覺得早已不存在的心臟又在重重震動。
他盯著我的臉,又笑著閉上眼,拍拍身邊的枕頭。
「休息一會吧。」
話音方落,又睡了。
又睡了?
說完那樣的話,留我一個鬼內耗?
反正我是睡不著。
黑氣在向房間里聚攏,隱約看出張艷美的桃花臉。
我正憋著氣沒處使,化出原形就朝門外吼。
「不想死就滾蛋!」
那女人臉花容失色,黑氣裹著尖嘯飛速逃遠。
我坐在窗邊冷靜半天,終于緩過勁來。
又有點后悔,剛才應該仔細看看那女鬼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現在身上修為不高,她估計也是看見我千年道行的原形,被嚇到了。
這千年道行也有水分。
我自己修行的,不過三百余年。
剩下的修為都是當年陪十位閻羅上東極青玄府拜會天尊時,所受的福地雨露轉化來的。
等她回過味來,肯定會來找麻煩。
我守在門口,偷偷回頭看徐清來。
欠揍的嘴不張,整張臉都精致三分。
睡著的人果然比清醒時乖得多。
他一覺睡了三四個小時,睡到月上中天。
我的身子一點點變得輕盈,夜里陰氣最足的時候要來了。
月光藍盈盈地照進房中。
徐清來慢悠悠坐起身,伸懶腰。
「我聽見她了。」他說。
我也聽見了。
腳步聲是很輕的高跟鞋響,有急有緩,仿佛捉迷藏時在尋找什麼。
他摸出羅盤,隨意撥動指針。
指針轉了幾圈,正要停下,突然瘋狂旋轉起來。
徐清來有些詫異:「喔?我怎麼不知道它還能當風扇使?」
「你這......」
我又氣又想笑,卻見他倏然冷臉,抄起羅盤狠狠扇去。
「嘶啊——」
尖厲嘯叫劃破夜空。
黑影暴退,顯出個女人身形。
她捂著左臉,太陽穴自唇角被劃得皮肉翻起,黑血順著指縫一滴滴往下淌。
按理說尋常小鬼被法器打只會魂飛魄散。
可她竟在流血。
不對。
肚子是鼓的,還是個孕尸。
我腦中雷鳴。
「徐清來,這是煉魂子母煞,她已經半步實體了!」
他大爺的。
出來人間一趟,為什麼碰上這種事?
「半步實體?」
徐清來捏起雷訣,幾道朱符漂浮在側:「那也就是說,你對付不了?」
我急得繞著他飄:「是你!你對付不了!」
「來都來了,不試試怎麼行。」
他抽出銅劍,五帝錢貫穿劍身,隱隱泛出金光。
銅錢碰撞,混著沉悶雷響。
那女鬼頗為忌憚,避開劍,長甲劃開肚皮。
滴血成線,幾塊碎肉啪嗒落地,蠕動匯聚成嬰孩。
是被流產、但又沒有脫離母體的嬰靈。
說明母體還沒來得及打掉胎兒,就已經死了。
怨氣極大。
貓叫似的哭聲尖細又微弱,無孔不入,在哪聽都仿佛孩子就在耳邊哭。
咔,咔,咔。
外面的燈一盞盞滅盡。
只剩月光透進,昏暗房間中四面角落都聚起黑氣,模糊不清。明亮時知道是亂衣擺件,如今怎麼看都是各種各樣的人形。
天一黑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我唯恐徐清來被恐懼感干擾,急急道:「離開這,先用咒把她封一段時間!」
肉團變作的嬰靈嗚哇大哭起來。
原本冷觀局勢的女鬼忽然暴起,急速掠來。
徐清來含著玉印輕巧避開,反身一劍,劍花挽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