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后,暴雨停歇,天色大亮。
嚴慎已經不見蹤影。
我渾身都是黏膩的汗水,翻身下床,去浴室洗了個澡。
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迎面撞上嚴慎。
他看著我,眸色幽深了一瞬,又很快笑起來:「卿卿醒了?下樓吃早飯吧。」
他走過來,替我攏起濕發,用熱風吹干。
動作間,指腹不時擦過我敏感的后頸和耳垂,漸漸多了幾分旖旎的意味。
我忽然開口:「你不是說不喜歡幫我吹頭發嗎?」
嚴慎動作一頓,關了吹風機,垂眼看著我。
「我可沒說過,卿卿睡迷糊了吧?」
他把我抱起來,放在冰涼的洗手臺上,手臂順勢環過來,眼睛里多了些危險的意味,
「還是……把我記成了你那個討厭的初戀?」
……和嚴慎在一起之前,我確實還有過一個戀愛三年的初戀男友。
可他人生中第一次談戀愛,就是和我。
嚴慎一直耿耿于懷,我也哄過他好幾次。
壓下心里翻涌的懷疑,我搖搖頭,試圖推開他:
「夢里記岔了……不是說要下樓吃早飯嗎?走吧。」
他惡劣地勾勾唇角,反而欺身更近。
「忽然覺得有個地方更餓,需要卿卿幫忙才能吃飽。」
陽光穿透玻璃窗照進來,被巨大的鏡面折射到每一個角落。
我與嚴慎整理好下樓時,已經臨近中午。
嚴恪正坐在餐桌前翻著一份文件,面前還擺著一杯咖啡。
「嚴先生,昨晚多有打擾,我和嚴慎就先回去了。」
他放下文件,目光淡淡地看向我,極具壓迫感。
我這才發現,他今天竟然沒有戴眼鏡。
和我身邊的嚴慎……更像了。
「夏小姐不必這麼客氣,我很喜歡你,也希望你能時常和嚴慎過來玩。
」
我禮貌地點點頭。
心里卻想,我可再也不會過來了。
「我送你們出去。」
他笑了笑,站起身來,以不容置疑的姿態,把我和嚴慎一路送到車庫。
因為我對路不熟悉,回去還是嚴慎開車。
我坐在副駕上,正要把車窗搖上去,嚴恪忽然撐著窗框俯下身來。
肩背遮擋陽光,讓那張俊美的臉有大半都浸在陰影里,情緒也模糊不清。
他唇角微勾,看向我的目光竟然纏綿悱惻:「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夏小姐。」
「……」
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鎮定,但后背的肌肉幾乎緊繃到極點。
直到嚴慎的聲音響起:
「好了,哥,那我們先回去了。」
車窗關上,把嚴恪狀若溫和無害的笑也攔在外面。
那時候,我還天真地以為。
只要我不想過來,就再也不會回到這里了。
6
回去后,我的睡眠質量變得更差了。
凡是入睡,總是做些光怪陸離的夢,最后大汗淋漓地醒過來。
也許……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這幾天公司里傳言四起,都說我們被一家大型集團收購了,新的大股東很快就會過來視察。
可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嚴恪。
看到他西裝革履地走進來,原本高高在上的老板跟在他身后,點頭哈腰地介紹員工時。
我大腦幾乎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直到身邊的女同事扯了扯我袖子:「夏卿,我是不是瞎了?為什麼大股東和嚴慎長得那麼像啊?」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
嚴恪就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嚴總,這是我們項目 A 組的小組長夏卿,別看她年紀輕輕,工作能力相當出色,業績常年排名第一。
」
「夏小姐似乎瘦了點,是最近睡不好嗎?」
嚴恪看著我,輕輕笑了一下,「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又一次,我像是置身叢林,被猛獸極富侵略性的目光盯住。
我找到嚴慎:「你哥為什麼會突然收購我們公司?」
「他的決策,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做過價值評估吧。」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住了,抬起頭看著我。
「卿卿。」
我被他莫名帶著一絲哀憐的目光注視著,忽然心頭一痛:「怎麼了?」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不愛我好不好?」
他說著,拿起我的手,輕輕貼在他臉頰一側,「如果你不喜歡我,我會死的。」
我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說這個。
但還是安撫了他。
這天晚上的嚴慎有些兇狠。
最后我累得幾乎暈厥過去,醒來后卻發現,他的熱情還是沒有消退。
「天亮后我要回去一趟,上次有東西落在老宅那邊了。」
嚴慎不在家,我干脆回了趟公司,想拿點資料回來。
卻意外在園區撞上一個熟悉的人。
陳樊。
「卿卿!」
他一臉驚喜地沖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身后的大樓,「原來你現在在這里工作。」
我動作一頓,停在原地,終究還是和他打了招呼:「……是。」
陳樊是我前男友,也是我的初戀。
大學時在一起三年,畢業后卻因為前程分道揚鑣,是再常見不過的故事。
「畢業這麼久了,我始終沒有忘記你……」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結果現在又遇到了,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怔在原地,表情一瞬間黯淡下去。
天空又開始打雷,顯然一場暴雨將至。
我的車送去保養了,于是答應了他送我回家的請求。
然而剛進家門,就看到玄關站著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