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湖面Ťŭ₈下一定蟄伏著巨大的猛獸。
安靜片刻后,我坐起身,看著他:「我會報警。」
他平靜地聽著,神色一絲波動也無。
我又重復了一遍:「我會報警,嚴恪。」
這一次,他終于給了我回應。
他垂下眼睫,望著我,輕輕笑起來:「卿卿是不是醉糊涂了?為什麼對著我叫我哥的名字?」
「別裝了。你知不知道,你和嚴慎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有很多地方能一眼看出不同。」
我趁他沒反應過來,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翻轉過來。
然后猛然怔在原地。
嚴慎的手心有一道疤,是和我在一起之后留下的。
那天晚上他給我削水果,我不小心撞過去,刀刃下移,在他掌心劃出一道七八厘米長的傷口。
縫針之后,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
那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我可以確定的是,那天受傷的人一定是嚴慎。
然而現在這個人的手上,有道一模一樣的疤痕。
我怔怔地抬起頭,看到他眼睛里加深的笑意:「怎麼了,卿卿是忽然心疼起我的傷口了嗎?」
一股寒意從脊柱末端升起。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玩不過這兩個人。
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起來,哪怕我極力掩飾,還是難以隱藏自己眼中彌漫起的恐懼。
見我這樣,他反而愉悅地笑了起來。
「收拾好了就出來吃飯吧。」
我把自己鎖在洗手間,對著鏡子仔細檢查。
我酒量不差,昨晚他喂我的青檸酒度數不高,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醉成那樣。
頸后刺痛的那一下,讓我疑心他是不是給我注射了什麼液體。
然而皮膚表層一片光潔,找不到任何針孔。
我甚至偷偷去醫院抽血做了檢查,沒查出任何異樣。
出門的時候,我把報告仔仔細細地撕碎,丟進垃圾桶。
一轉頭,就看到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
嚴恪一手搭著車窗,神色慵懶地望著我,姿態放松,像是看著掌心里獵物徒勞掙扎的猛獸。
他笑了笑:「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搭便車?」
9
我想過報警。
可生活、工作,一切都是正常的,他們甚至完全不限制我的行動自由,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們曾經互換身份,甚至……共享過我。
很快,公司下達通知,把我的崗位從市場部調動到管理部門。
升了職,卻也不再接觸市場業務。
大部分時候,我的工作就是協同嚴恪做最后的決策。
他和嚴慎的兄弟關系也在公司里流傳開來。
以至于大部分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好像我給嚴慎灌了什麼迷魂湯。
某個中午,我聽到他們在茶水間議論,說我野心很大,想要兄弟通吃。
不能再拖了。
我得逃。
當天晚上,嚴恪乘飛機去外地談生意。
回家的路上,我又一次碰到了陳樊。
他熱情地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滿心想著明天出逃的計劃,胡亂敷衍了幾句。
最后,他表情黯淡下來:「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卿卿?」
要離開的腳步一頓,我轉頭看著他。
給陳樊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回家之后,嚴慎正在廚房里做菜。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看著我,眼睛里閃過幾分晦暗不明的光芒,又很快揚起我熟悉的笑容:「卿卿回來了?」
我抬手甩了他一耳光,看著他的目光漸漸沉冷下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一個嚴氏集團的繼承人,莫名其妙跑到小公司來當普通員工,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我查過了,嚴恪有那家溫泉酒店的股份,那個攝像頭就和你們有關吧?」
我一連說了很多,嚴慎卻只是看著我,挑挑眉,忽然把手伸進我口袋里。
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錄音鍵被他關掉。
連同剛錄下來的音頻文件,一并刪除。
他看著我,眼神帶著某種居高臨下的愛憐:「卿卿,你怎麼還是學不乖?」
「難道你以為,憑著你那點可憐的猜測,就能把我和我哥送進去嗎?」
他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抱住我,下巴抵著我發頂,輕柔地蹭了蹭。
「像之前那樣就好……除了多出一個人之外,一切都不會變。」
「卿卿,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會一直愛你,永遠愛你。」
這個擁抱如此溫暖又熟悉。
把我拖拽回從前戀愛時甜蜜又溫馨的回憶中。
以至于我回抱住他,眼睫顫了顫,掉下眼淚來。
「我……」
我張了張嘴,才吐出一個字,急促的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你是誰?」
嚴慎接起電話,聽了幾句,眉頭漸漸皺起,「知道了,我現在過去一趟。」
他掛斷電話,穿好外套出門。
原本已經走到玄關,卻又折返回來,在我臉頰落下一個吻。
「等我回來。」
我看著他離開,房門關上,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擦干眼淚,去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
我不能寄希望于,陳樊那個電話能拖住嚴慎太久。
只在心里祈禱,在他和嚴恪發現之前,我已經逃離了這座城市。
我拖著行李箱,在電梯面前焦躁地等待著。
紅燈閃爍,在某一層樓停住,并發出故障的滴滴聲。
我咬了咬牙,干脆把箱子拎起來,從逃生樓梯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