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想過……」
「如果以后結了婚,要生一個女兒。」
「就在樓下,給她種一片花園。」
「可是現在,我不想再愛你了。」
嚴慎好像被這句話擊潰了。
他眼底一寸寸涌上暴虐和痛楚混合的情緒。
那大概讓他無法承受,于是幾乎是以匆匆逃離的姿態,一把抓起車鑰匙,沖出了家門。
門在不遠處砰地一聲關上。
我低頭看著被磨出血的腳踝,勾了勾唇角。
嚴慎,這是你應得的。
13
這天晚上,嚴恪回來時,眼底的怒火怎麼也蓋不住。
這麼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我眼前失態。
他大步走進門,徑直沖我而來,掐住我的脖子。
眼神冰冷,說話的語氣卻格外輕柔:「卿卿,原來我小看你了。」
「可是你忘了……嚴慎是我的弟弟。」
「他的身體里流著和我一樣的血。」
腳步聲由遠及近,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嚴慎走過來,和嚴恪并肩而立。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并不相同。
嚴恪蹲下身去,替我解開了腳踝的鎖鏈,抱著我往廚房走去。
「卿卿餓了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來烤個泡芙吧。」
他覆著我的手背,讓我看著雪白松軟的面團在掌心一點點發酵,膨脹。
「餓了嗎?」
他笑著親了親我,嗓音低啞,「做烘焙要有耐心,接下來,該打發奶油了。」
淡奶油在高速攪打下變得蓬松柔軟,面團被搟開又收攏,奶油填入裱花袋,一點點擠進去。
我咬了咬嘴唇:「奶油太多了……」
嚴恪笑了:「別擔心,面團的延展性很好,包得下。」
這天晚上,我沒有再被關進地下室。
而是,又回到了嚴慎的臥室,那面巨大的落地鏡前。
溶溶月色穿過玻璃照進來,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又一次從夢中驚醒。
眼前一片黑暗。
有柔軟的布料蒙住我的眼睛。
什麼也看不到,只能聽見低啞的聲音響起:「卿卿猜一猜,現在是誰在陪你?」
熟悉的橙柚香已經淡得若有似無了。
但至少分辨得出來。
我張了張嘴,哀求道:「嚴恪,你放我休息吧。」
身邊的人忽然動作一頓,僵在那里。
接著從另一側傳來一道愉悅的聲音,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看來,卿卿還是對我更念念不忘一點。」
嘴唇上傳來刺痛。
是嚴慎用力咬了我一口。
他的聲音響起,冷冰冰的,帶著一點怒氣,和莫名的委屈。
「猜錯了,要受到懲罰。」
14
小時候看動物世界,在講到獅子族群那一節時提到過。
新的年輕雄獅在趕走老獅王后,會占有所有母獅,殺死小獅子。
雄性動物的獨占欲,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經過數百萬年的進化,人類已經變成了高級動物,也同樣如此。
所以那天晚上。
那個剛跟著嚴慎來到這里的晚上,他會因為我拒絕了他的求歡而問我。
是不是見過了嚴恪,就看不上他了。
一切早有征兆。
配合嚴恪玩這種游戲,并不是百分百出自他的意愿。
偌大的嚴氏集團,上一代創始人常年留在國外,而今的掌權人,竟然只有嚴恪一個。
我不信嚴慎一點異議都沒有。
何況之前為了出逃,我也在網上查過很多資料。
嚴氏集團的勢力范圍,比我想象的更大。
即便逃出這座城市,只要嚴恪還活著,總能把我抓回來。
所以……
「卿卿。」
嚴慎的聲音驀然響起,「你在想什麼?」
我遲了幾秒才回過神來,遲疑地看著他:「嚴慎。」
他從窗邊走過來:「怎麼了?」
我抱著膝蓋,仿佛神游天外:「我的工作,他肯定已經安排好了吧?」
嚴慎低聲說:「嗯。會通知公司里的員工,就說你準備和我結婚了,以后會留在家做全職太太,不會再來上班。」
安排得真好。
我在心里暗暗冷笑。
「那嚴恪呢?」
「什麼?」
「我和嚴恪這樣,算什麼?」
我有些怔怔地說,眼睛里好像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而且我之前還聽說,他似乎有個要訂婚的對象……」
嚴慎唇邊的笑容僵住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只要嚴恪回來,我都會在他面前表現得很順從。
從嚴恪的角度看上去,這像是我妥協了,認命了,被他們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囚禁馴化了。
而在嚴慎看來。
在嚴慎看來……
就像是我在情不自禁、無法克制地,一點一點被嚴恪吸引。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這天晚上,嚴恪回來時,身上沾了些酒氣。
大概是剛從什麼飯局上下來。
他掐了把我的臉頰,打量我片刻:「沒好好吃飯嗎?又瘦了點。」
「這樣抱起來,手感會不好的。」
我搖搖頭,握住他的手,又問了一遍:「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挑了挑眉:「什麼?」
「我之前聽說,你有一個未來會訂婚的對象,是嗎?」
聽我這麼問,嚴恪很愉悅地笑了。
他把我抱起來,讓我坐在他腿上:「卿卿不高興了嗎?」
「只要你不喜歡,我就不會有任何訂婚對象。」
我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嗯,我不喜歡。」
夜涼如水。
我抬起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嚴慎。
他的眼尾紅紅的,綴著一滴將落未落的眼淚。
就算你們同一時刻降臨在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