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媽總是早出晚歸, 對我非打即罵。

我那個時候看別的媽媽叫孩子吃飯總會羨慕。

他們嫌棄我沒有爸爸, 他們的家長不喜歡他們的孩子和情婦生的孩子一起玩。

怕學壞。

那時間我從垃圾堆旁撿的可憐小狗目目是我唯一的朋友。

它是一只白色的漂亮小狗, 喜歡花，喜歡撒嬌，總是圍著我轉。

陪我一遍一遍地滑滑梯, 從夕陽西下到月明星稀，等一個永遠等不來的愛。

只是后來它還是被扔了。

在我媽又一次將衣架揮舞到我身上的時候，目目勇敢地沖過來咬住她的腿。

「小畜生。」

我媽生了氣，要摔死它。

我將它緊緊護在身下, 任由衣架敲打在身上。

我媽記仇，我害怕她趁我不在把目目打死。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決定送走它。

我帶著它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腳都磨破了。

害怕它回來找我。

我把它放在了一個飯館門前，那個好心的店主每天都會把剩菜剩飯給流浪狗吃。

這樣目目就不會餓死了吧。

和我一樣賴活著。

我哽咽著抱它最后一下, 摸摸它的頭。

「目目要好好吃飯，不要死。」

自此我再也沒有了朋友, 我的軟肋被我親手摘除。

37

我來到小時候滑滑梯的地方。

自從送走目目后我就搬了家, 再也沒有滑過滑梯。

這一塊屬于廢舊沒有開發價值的區域, 小公園廢棄卻沒有拆除。

我站在不遠處回憶過往。

突然從滑梯下躥出一個灰撲撲的團子。

它沖到我面前濕潤著眼睛犬吠，聲音近乎哭泣。

似乎是一種心靈感應, 我蹲下來看到它前肢一撮黑色的毛。

一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目目！」

我驚呼一聲。

垂垂老矣的它聽到熟悉的名字，眼睛亮晶晶地搖起了尾巴。

像十年前游戲時那樣。

我將它抱緊。

它在我懷里嗚嗚咽咽。

像是在問我為什麼不要它，為什麼不來看它。

訴說著這麼多年等待的辛酸與苦楚。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多年。

原來在我的生命長河中，我的目目小狗一直在默默愛我, 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們的回憶。

漸漸地，目目在我懷里的叫聲越來越小，我預感到了什麼。

亓燃帶著我就近找了一家寵物醫院。

到醫院沒過多久它就咽氣了。

醫生說它很堅強, 是自然老死，沒受罪。

怎麼會不受罪, 無望的等待就是最煎熬的折磨。

我抱著它的身體帶它回了家。

我知道它是愛漂亮的小狗, 就把它葬在了家中后花園最漂亮的花旁邊。

目目下輩子投胎成我的孩子吧，讓我守護你長大。

38

兩年后我完成了學業，拍畢業照那天我得知自己懷孕。

亓燃興奮得像個孩子，精細地呵護了我十個月。

終于迎來了一個健康的小生命。

我的孩子左胳膊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印記。

我知道是目目信守承諾來找我了。

我看著窗外亓燃正帶著我們的孩子和 Strom 做游戲。

小家伙沖著躺在陽臺曬太陽的我崩潰大叫。

「媽媽你快來幫我, 爸爸老是欺負我。」

「我老婆最愛我不可能幫你。」

「嗚嗚嗚 Strom 你最愛我了，你幫我去咬臭爸爸。」

「……」

「老婆我愛你。」

亓燃從不吝嗇表達愛意，他的愛總是熱烈又直白。

「腦婆，我也愛你。」

我的孩子坐在草坪上給我比心。

「肉團子, 那是我老婆！」

我也愛你們。

謝謝你們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我夢想成真有了幸福的家庭。

自此黑暗迎來黎明，愛得以永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