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的玩笑中,嘉寧亦會親密地喚沈太后為「母后」。
每每聽見這個稱呼,總令冉珞心顫不已,幾乎難以自持。
除了母女之間,還有一種關系,也會將他的父母喚作自己的父母……
然而,那是他無法企及的東西。
只有在最深沉的夢境里,才能窺見一二。
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里,他懷著連自己也說不清的心思,選出最牢固又舒適的木材,精心雕刻出繁復的花紋。
愈是壓抑,愈是渴望。
難以見光的念頭在陰暗的角落瘋漲。
他苦苦忍耐著,壓抑得越多越久,束縛破碎時的欲望卻越強烈。
然而在他終于放棄困守時的那一晚,他卻聽見了意外的聲音。
來自四皇妹的古怪心聲為他帶來了新的機會。
他抱著試探的想法,小心地、謹慎地向著覬覦多年的對象伸出觸角,時刻準備著縮回自己的殼中。
下一瞬卻當場被貓兒拽住。
柔軟無害的肉墊,卻是讓人無法逃離的英雄冢。
冉珞一觸即潰。
抱著懷里的嘉寧,他感覺整個人恍恍惚惚。
這樣……就成功了?
這一切太過順遂,美好得猶如夢境。
哭泣與哀求、怒罵與詛咒呢?
用卑劣的手段把她困在身邊,日日夜夜令她無法逃離呢?
在這場追逐游戲里,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無論是他還是嘉寧,身邊的暗衛從不會離身。
那麼,在御花園里,太后來時,為何沒有人提前稟報。
除非……
混亂而短促的追逐嬉鬧終于告一段落。
冉珞牽著嘉寧的手,漫步在午后的長廊上。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邊,明亮的雙眸一如當年。
「珞哥哥,」嘉寧問他,「你還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冉珞凝望著那雙眸子,半晌道:「有的。」
他停下腳步,「你會……離開我嗎?」
嘉寧溫柔地笑了。
她笑意盈盈地投進冉珞懷里:「當然不會。」
如此便足夠了。
冉珞收攏雙臂,緊緊地、深深地將自己的珍寶攏入了懷中。
嘉善番外
穿越了,胎穿成金尊玉貴的公主——喜。
發現自己穿進的是一本強制愛小說——悲。
想起了書里角色們的名字,都不是自己——大喜!
嘉善穿進的這本書叫作《陰鷙皇兄狠狠愛》,講的是男主對女主覬覦多年,終于忍不住下手,把女主囚禁起來,這樣那樣、那樣這樣的故事。
男主是皇帝冉珞,女主是皇室養女嘉寧公主。
順帶一提,不要問她劇情邏輯是什麼,畢竟這本書里百分之八十都在這樣那樣。
弄明白以上所有事,經過大喜大悲后,嘉善迅速地想開了。
當什麼女主女配,當路人甲多好!
低風險,高待遇,還能吃著瓜從主角們的全世界路過,留下一地瓜子皮。
主打一個帶薪摸魚!
于是乎,嘉善就這麼水靈靈地安心當起了混吃等死的小公主。
沒事兒就派自己的暗衛夜七到處瞅瞅,主角們發生了什麼新鮮事,順帶判斷一下小說劇情發展到了哪里。
在皇宮里暗中觀察得久了,她也慢慢發現了許多從前不知道的事。
譬如——
整天陰沉著張臉的皇兄,其實是個純情社恐。
一著急就有點結巴,還特容易臉紅。
看Ṫŭₜ起來文靜柔弱的皇姐,其實是個白切黑。
惡趣味是裝作純真小白花捉弄人。
剛發現的時候,嘉善大跌眼鏡。
這些事,怎麼跟書里不完全一樣?小說里可從來沒寫過這些東西!
仿佛從前電子屏幕上的紙片人物,突然走入了有血有肉的現實。
那些隱藏在文字背后,不為人知的真相,一件又一件在她面前攤開。
如果說,剛知道自己穿書時,嘉善還能抱著一種觀看沉浸式大型宮廷劇表演的心態,以觀眾的身份游離于劇情之外。
但在那之后,她終于明白——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自己已是其中的一部分。
無論她對自身的定位是什麼,無論她的意愿是接受還是拒絕,這場戲劇早已將她算作故事的一員。
一旦開場,永不落幕,至死方休。
嘉善思考了很久。
在心態改變之后,她也想試著做出一些改變。
比如說——路人甲可以改變,甚至決定主角們的結局嗎?
她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除了心中的執念,她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會。
反復思量后,在慫和干之間,嘉善選擇了慫慫地干。
她懷揣著滿心的熱烈期盼,小心翼翼地摻和進了男女主之間,企圖改變劇情。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贅述了。
一言以蔽之——
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她感覺那天晚上自己的腳趾能替皇姐直接把地道挖穿。
不過,好在她所做的努力是值得的。
男女主提前解開了誤會,迎來了嶄新而美滿的結局。
一月后,嘉寧公主上表辭去公主封號,自請出宮,入道觀為國祈福。
只等一年半載之后,再次回到皇城,便該是冊立皇后之日了。
走前,嘉善也一同前去送行。
換下宮裝的柯念玉拜別了太后,與皇兄依依惜別。
輪到嘉善時,她看著對方溫柔的臉,忍不住小聲問出心中徘徊了許久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