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麼辦?」我緊張得很。
小黑把鏡子放在地上:「踩碎它!」
「你瘋了,」我攔住她動作,「你只剩一年就入仙籍了。」
小黑比我命苦,爹媽重男輕女。
若是這次沒入仙籍,就要被嫁給一只赤狐,給弟弟換媳婦。
「沒事,」小黑安慰我,「大不了我就哭給仙君看,他最怕女人哭了。」
小黑踩了一腳光陰鏡。
沒碎。
她不信邪,變回原身,又狠狠踩了一腳。
依舊沒碎。
「要不……我試試?」我弱弱地提議。
我變回黑麒麟,右蹄小心翼翼抬起,輕輕碰了一下鏡面。
光陰鏡頓時四分五裂。
「這不公平。」小黑看起來很生氣。
我沒心思跟她討論誰力氣更大的問題,憂心忡忡問:「接下來怎麼辦?」
小黑還記恨我比她先踩碎鏡子,負氣道:「既是你弄壞了,那你去給仙尊哭吧。」
她拾起一塊鏡片,在我前蹄劃了一下,有血珠冒了出來。
「一定要哭得梨花帶雨,越可憐越好,」小黑指導我,「仙尊一心軟,興許就不怪你了。」
真的嗎?
我半信半疑,用衣服兜著鏡子碎片,回到赤焰宮。
7
「這就交代完了,」赤華見到我很是驚訝,「懷里抱的什麼?」
我嘴一撇,正要醞釀。
流風推開殿門走了進來:「仙尊,聽小白說你找……」
好了,不用醞釀了。
我「哇」一聲哭出來,堵住了流風接下來的話。
第一聲,雷霆轟隆,整座赤焰宮晃了晃。
我愣了一下,怎麼雷神心情也不好嗎?
不管了,繼續哭。
第二聲,颶風狂卷,將赤焰宮的屋頂掀了起來。
第三聲,云海激蕩,瓢潑大雨如巨浪般潑了下來。
赤華最先反應過來,竭力穩住身形,大吼道:「別哭了!」
流風道行不高,被音波橫掃出去。
像只蹴鞠般在大殿中撞來撞去,抱著柱子嘔出血來:「小、白……別……哭……」
「哇——啊啊啊——」我被澆成落湯雞,閉著眼睛,哭得更傷心了。
一時間,洪雷迸裂,紫焰沖天。
赤焰宮在劇烈的震蕩中碎成齏粉,直直朝凡間墜落。
赤華運起破天盾,逆著滅世般的洪流撞到我面前,捂住我的嘴:「別哭了!」
我含混不清地道:「鏡子……碎了……」
赤華牽起我受傷的蹄……手,眉心皺了起來:「手疼?」
手掌虛虛掠過,我的傷口愈合了。
「好了,不哭了。」
我抽了抽鼻子:「我把時辰仙君的鏡子踩碎了……哇……」
眼看我又要哭,赤華當機立斷捂住我的嘴:「碎就碎了,孤不怪你,不準哭了,嗯?」
我眼淚滾來滾去:「時辰仙君不會饒了我,我還有一年就入仙籍了,哇……」
「沒人敢動你的仙籍,時辰仙君那里我去賠罪,別再哭了好不好?」
我止住哭聲:「真的?」
霎時間,風平浪靜。
天也不搖了,地也不晃了。
赤華虛弱地應了聲,身子晃了晃。
「仙尊,你真好!」
我哭累了,靠在他懷里打了個嗝兒。
心想小黑說得對,男人果真最怕女人哭。
8
我的危機就這麼水靈靈地解除了。
除去毀了一件法寶、塌了一座宮殿,還害流風重傷之外。
一切都很順利。
天象異變,仙尊被天帝叫去問話了。
我站在廢墟上,看著流風一邊咳嗽,一邊用仙術壘磚頭。
莫名就有些愧疚。
「給!」
我咬牙從身上拔下一塊鱗片,疼得齜牙咧嘴:「吃了傷就好了。」
流風生氣地瞪我一眼,兇巴巴道:「不要!趕緊裝回去。」
我撇撇嘴,眼眶紅了。
「千萬別哭!」
流風本能地后退兩步,耐心解釋:「傷養兩天就好了,你的鱗片少了,可就長不出來了。」
這時赤華托著不知道飛哪去的屋頂回來了。
看見我手上的鱗片、通紅的眼眶,聲音很冷:「你們在做什麼?」
流風忙向赤華告狀:「小白非要把她的鱗片給我,仙尊你快替我做主。」
赤華看向我。
他好像突然就很生氣,眼里涌動著怒火:「你心甘情愿,給他的?」
我傻傻點頭。
赤華一甩手,房頂「咚」一聲蓋了上去。
整座赤焰宮震了震,我手中的鱗片也不翼而飛。
「鱗片沒收!」
赤華理都不理我,徑直走了。
他一定是在天帝那里受了氣。
畢竟禍是我闖的,讓他撒撒氣,也是應該的。
我善解人意地想。
9
我找青鳥行了方便,帶小黑去瑤池洗了次澡。
又在赤焰宮后山的草地做了一桌燒烤宴請她。
這次的事,小黑厥功甚偉。
「不會有人突然過來吧?」小黑警惕地問。
我吃得滿嘴流油,擺手。
這片草坪是赤華專門劃出來供我打滾的,輕易不會有人來。
小黑放下心,專心跟我聊八卦。
「藍蕪仙姬有了。」
我嗦了口棒骨,心不在焉:「有什麼?」
「有孕呀,」小黑白了我一眼,「聽說跟原先那位駙馬一直懷不上,換了位新駙馬,一次就中了。」
「前駙馬不服氣,鬧到仙君這里來,要查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樂不可支:「仙君連這都會查……」
忽然,手中棒骨掉了下去。
我呆滯地看向小黑:「你剛說,一次……就能中?」
小黑迷茫地看著我,表情逐漸驚恐:「你該不會……沒吃藥吧!」
「什麼藥?」我的聲音開始發抖。
「避子藥啊,」小黑快跳起來了,「你該不會已經……」
「沒有,」我快速地打斷小黑,「絕對沒有!」
我堅決不承認自己有了。
當我每頓的雞腿從六十個漲到一百個的時候。
當我每天的睡眠由六個時辰漲到十個時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