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把草藥清理干凈曬干,處理好才拿去賣。
這樣的草藥賣價更高。
一開始,他只能帶回來幾塊錢。
慢慢地,變成十幾塊,上百塊。
當然,售賣的間隔時間也更長了。
送來的藥材越來越多,村中老中醫已經用不完他送來的草藥。
為了方便,溫良會把炮制好的草藥積攢到一定數量,再拿到鎮上去賣。
最后變成每個月固定兩次,平均一個月能有一千多到兩千的穩定進賬。
有了錢,破敗的老宅子也重新換發生機。
從前荒草叢生的院子現在被打理得井井有條。
左右兩邊種滿藥材,中間用石子鋪了一條石子路。
房子里的家具也變多了。
破舊的家具劈碎拿到廚房燒火。
還能用的,就修一修,做點置物架。
這座舊宅院,漸漸有了煙火氣。
溫良這個人學習能力不錯。
我讓他練字、讀書、背藥方,他都學得很認真。
就是性格脾氣有點古怪。
有時候,他會莫名其妙地發火。
比如我說我要跟村里扶貧年輕干部一起去鄰村看露天電影。
他想也不想就說:「不許去!」
我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也不說為什麼,就是不許去。
當然,最后我還是去了。
電影真好看。
做人真幸福!
就是溫良打著手電筒等在門口的眼神有點可怕。
他整個人都站在陰影里,只有手中電筒射出一縷亮光,光映射在眸子里,陰森森的。
年輕干部有被嚇到,匆匆跟我揮手說再見,扭頭就跑。
我學著電影里的橋段,笑著沖溫良揮手:「嗨,我的老伙計!」
溫良嘴角明顯一抽,哼一聲,轉身進院。
我心情很好,蹦跳著跟在他后面,感嘆道:「你們人真有意思。」
他腳步一頓,忙轉身四處看,見沒有人,關上院門,回身警告我:
「類似這種話你沒跟那干部說吧?」
我擺手,自信一笑:「當然不會。」
溫良長舒一口氣,問我餓不餓,他今天進城給我帶了小餅干。
「現在城里孩子都吃這個。」他拿出一包奧利奧。
我不管什麼奧利奧,只要是餅干我都愛。
我指指堂屋神龕,催促他快點放上去。
溫良無奈地看著我,那眼神里還夾雜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把包裝撕開,將餅干放在神龕上。
他取出三支香,難得虔誠地拜三拜。
我深嗅一口餅干和香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渾身舒暢。
「溫良,你說你這人怪不怪,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對著人家笑。」
我坐在神龕前,一邊吃著小餅干,一邊嗅著香燭氣,悠哉悠哉。
溫良嘴角的笑一僵,努力想要冷起臉,卻沒能成功。
他看向院中水缸。
這口缸自我來之后,水永遠是溢滿的。
但今年干旱,村里小溪都沒有水了。
「你來我家三年了,什麼時候離開?」溫良突然開口問。
我吃著餅干,差點噎住,怒聲質問:「你這就不想給我買小餅干啦?」
我說:「溫良你不要太過分!」
像是沒想到我反應這麼激烈,溫良嚇一跳,忙解釋:
「不是,我是怕你什麼也不說,跟你來時一樣,突然就走了。」
「不會的。」
不是過河拆橋就行,我放下心來,笑著說:「我現在是人了,我不回去。」
做人才有趣呢。
溫良笑了起來,爽朗又好看,「那我供養你一輩子。」
「這是你應該做的。
」我也理直氣壯。
8
「龍王大人,求您可憐可憐,給莊稼降點雨水吧,再這麼干下去,要出人命的……」
忽遠忽近的祈神詞念到一半,戛然而止。
我從床上猛地坐起,四處張望。
是誰在求龍王降雨?
為什麼突然又中斷了?
院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在院子里給藥草除草的溫良好奇地朝發生處尋了過去。
村口小溪旁,一位老人拿著香燭瓜果等祭祀物品,正與村中的年輕干部爭執著。
干部們勸導老人:「您這樣只是心理安慰,根本沒有科學依據的,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
「誰說的只是心里安慰?」老人滿頭白發,已有九十歲高齡,身體康健,中氣十足的反駁道,「龍王就是因為你們才走的,我們村里幾百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大旱,結果你們一來,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旱就來了,就是你們把龍王氣走的!」
「龍王一定是生氣了,它要懲罰我們,這才會旱得連溪水也干了!」
年輕干部們很無奈,見勸不動老人,只得把他的子女叫來。
圍觀村民們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好像咱們村真的從沒旱過,原來的老村位置,有一口井,聽家里老人們說,從秦漢時期就有,從來沒旱過,一直都有水。」
「老一輩那會兒,都說是因為有井龍王在庇護著,每次旱情,咱們村里的人才能安然渡過去。」
村中年輕人們擺擺手,「這是傳說,傳說都是假的,要是真有龍,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見過?」
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激動說:「誰說沒人見過?溫良他爸,溫小二以前就見過,他親口跟我說過的,是不是啊溫良?」
突然被點名,一直站在人群外圍的溫良心一緊,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村長無奈道:「他爸去世太早,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