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這樣不好。」
「所以你來干什麼?為了嘲諷我,把自己送出去都沒人要?」
他的視線死死咬著我。
幻覺般,我竟然也覺出痛感。
「你母親不允許我帶走你,但同意我見你一面。」
「她不準,所以你就妥協了?」
他紅著眼,輕嘲。
哪有能跟親生母親搶人的。
「她說跟著我會讓你吃苦。我想也是。」
我又道,「我來看看,確認你沒事就好。」
他指節攥緊,抿唇冷笑。
我頓了一會,終究轉身。
「巴赤?」
我拍拍那個小姑娘,「我走了。轉告你們夫人,就說我很抱歉。」
他難受成這樣,我要負大半責任。
還沒跨出房門,身后一聲巨響。
大臂粗的藤蔓砸在地上。
周謹之坐起身。
巴赤尖叫著朝他撲過去,咕嚕咕嚕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見他不理會,又撲過來朝我尖叫。
「那是喂食藤蔓……保命的,不能拿開!」
所以,是代替人類精氣的特殊物質?
資料提得不多。
對于長久不愿進食的魅魔,可以通過藤蔓上的膠質滲透維持生命。
周謹之一言不發。
又破開另一條禁錮。
他一條條斬斷縛在身上的藤蔓,肉眼可見地虛弱。
巴赤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猶豫著閉嘴,退出房間。
「你瘋了?」
我皺緊眉。
似乎力竭,他緩了許久,一字一頓。
「過來抱我,或者看我死。」
他的肌膚越發失去血色。
我恨恨地咬在他唇側。
腥甜的血味與人類不同,泛著香氣。
他卻仿佛絲毫不覺得痛,甚至驟然放松地悶喘。
「再重一點……唔……」
「瘋子。」我掐著他的脖子罵。
他瞳孔愉悅到空白,茫然地放大,將襯衫領口扯得更松。
我氣得樂了,咬牙。
「打你都怕你爽到。」
他呼吸心跳亂成一團,啞聲,「帶我走。我想你。」
房門猛地被撞開。
是那個狐貍眼女孩。
見我跨坐在周謹之身上,毫不意外。
只是一挑眉,極淡定地關上了門。
周謹之掰回我的臉,不滿。
「看著我,抱我。」
12
沒有人再來打擾。
他還在休息。
我披衣起身,原路回了會客廳。
中央的水晶球卻在放映著什麼。
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滿眼青澀,在公交上手足無措。
然后……是我上了車?
「沒帶手機?行了,我給你刷,你坐吧。」
我刷出兩人的車票,頭也沒抬地找了個位子坐下。
他跟著,坐到我身邊。
我急著去學校,到站就背包跳下了車。
畫面淡去,又是那個少年。
已經長成了青年,熟稔地走在校道間。
有點熟悉,好像和我在一個大學?
我恍然。
或許從前我和他見過很多回,只不過只有他知道。
「就沒了?」
音畫短暫,我還沒來得及醞釀情緒。
「嘁。」
狐貍眼將一杯酒懟到我面前,「我,芙卡。」
原來叫芙卡。
長得野性,名字倒秀氣。
她沒好氣地坐到一邊,嗑瓜子。
「你也覺得莫名其妙是吧?為了你這個才見幾面的人,他要跟全家鬧翻!」
「清清白白的未來領主, 要跟人類通婚就算了,當著你的面脫光了竟然還被退回來, 你指望誰給你好臉色?給你頭打爆!」
我沉默,「你們魅魔也講清白這一套?」
芙卡瞪大眼。
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貴族, 你拿貴族和那些只知道做的雜魚比?」
我岔開話題, 「他那次暈倒,說是因為你們把他的藥停了。」
「你不動他,又老在他面前晃。他餓得太狠了, 姑母不同意他再靠吃補充劑活下去。
」
芙卡一口酒悶完。
怪不得。
「那你現在為什麼愿意理會我了?」
原先見好幾回,都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她盯著我。
「你要了他。我看見了。抵賴沒用,你得負責。」
敢情氣沖沖闖進來是為這個。
我清了清嗓子。
在人家母親面前討論拱她家白菜的話題好像不合適。
果不其然。
夫人氣得轉身就走。
丈母娘毛了,我也不敢追。
我看向芙卡, 「怎麼辦?」
她丟來一把鑰匙。
「兒大不由娘, 姑母給的嫁妝……」
她話音未落,周謹之面色蒼白地出現在門口。
捂著心口咳嗽。
我皺眉,「剛養好點精神, 跑什麼?」
芙卡無語至極。
「走走走, 膩歪得很,把人帶走,別回來了, 煩人。」
13
周謹之教授病假結束, 又回學校了。
我面無表情地坐在教室外。
看他被學生包圍, 噓寒問暖。
他翻閱著論文,一邊一絲不茍地指點更改,一邊含笑回應關心。
「教授臉色看起來是好多了。」
「確實,以前還總覺得虛弱……」
周謹之狀似不經意地朝我望來。
「嗯。」他指節一推鏡框, 笑,「是你們師母的功勞。」
「喔——」
四周了然地起哄。
我真是服了。
我捂著臉, 銀行彈出進賬短信。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爹。
我瞠目結舌。
語音簡短, 是芙卡的聲音。
「你的房子還你,求求你換個好點的吧,他就沒住過那麼憋屈的地兒!還有, 有空回來吃飯,就他, 你別來!」
下課鈴響。
我站起身, 周謹之隨著人流走出,西裝筆挺。
陽光映在鏡片上一閃,眼眸顯出絲絲愉悅的紅。
學生三兩經過, 好奇地打量我。
我淡定自若,實則尷尬到摳腳。
眼前白光一閃。
我瞪大眼睛,臉通紅到耳根。
周謹之面無波瀾地同人介紹我, 談笑風生。
我只看見滿屏馬賽克在衣冠整齊的人群里晃。
真會玩啊。
我咬牙切齒地笑,生拉硬拽,將他塞進了車。
「你能不能別玩這麼刺激的?失靈了被別人也看見了怎麼……」
他拉上車簾, 引我撫上他腰腹紋路。
已因情動, 咒文微燙。
「噓。再給我講講你變賣房產來找我的事。」
他抱緊我, 親吻綿密。
我懶得吐槽,「有什麼好講的?跑到邊境差點被搶得只剩褲衩子。」
鼻骨微涼,抵在耳側。
「我想你。」
他音色沙沉, 蹭我頸窩。
我愣了一會,壓不住嘴角。
好吧。
這回真是,愿在牡丹花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