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她崴了腳,一夜都沒睡好。
三娘連連點頭:「要我說不如不成親,從前天高海闊任我翱翔,現在倒被男人孩子絆住了腳。」
她剛說完,她那一夫一侍就架起她給拎回了家。
臨了她扒著門吼:「黃茹!男人只會影響咱們殺豬的速度!」
門里傳來兩個男人的質問:「嗯?我們倆絆住你的腳了?翱翔?妻主你這是想飛去哪啊?」
我一介孤女,上無高堂。納采、問名、請期還好,有各位姐姐們幫忙。
小冤家穿上紅嫁衣,坐著花轎哭哭啼啼嫁進了東街垂花巷。
十里飄紅喜氣洋洋,大小伙小夫男看著著紅衣的余琤,都道自己沒這副好模樣。
我道他哭是下嫁東街遠離爹娘,殊不知經年之后他抵著我惡狠狠說,三年一千多個日夜那樣長,他怎麼就不能欣慰地哭一場?
燭火輕輕晃,心兒輕輕跳,聽喜婆祝過百年好合福澤綿長。
我挑開蓋頭,唇紅齒白,眼若星辰,這樣好看的少年是我的夫郎。
我倆并肩坐,喝過合巹酒。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他臉有些紅,歪著頭看著我,似乎在說:「做甚?有啥事不能床上說?」
我輕咳一聲:「你也累了吧,快墊墊肚子歇歇腳,外頭賓客多,我去瞧瞧,怕姐姐們應付不來。」
說罷我就朝著門外走,他看了看外頭明晃晃的日光,輕點了頭:「等夜里。」
我紅透了臉,夜里,夜里更不行,他哭得那樣難過,我怎好做一匹餓狼?
就這樣我在廂房歇了一晚,頂著小郎君的哀怨憤恨的目光:「還差一個月我才滿二十一,不能不聽算命先生的話。
」
嫁予人做夫郎是萬般委屈的事,更何況是我這樣的殺豬匠。
他臉色一沉,冷冰冰說:「哼,好你個黃茹,我倒不知道你何時變得這樣迂腐?」
新婚第二天,我就支了攤,從今往后余琤得靠著我養。
劉大姐唬了一跳:「小登科,花燭夜,你不摟著你家小夫郎,在這里做什麼?」
我說:「我家夫郎嬌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努力掙錢,叫他只管閑坐喝茶,聽戲養花,斷不能再叫他辛苦操持,顧慮生計。」
劉大姐有些無語,咕噥著:「捶了我倆大拳頭,到底哪里嬌弱?」
我沒大聽清,只知道余琤跟其他愛俏的少年郎一樣。
新婚第二日換上了剪裁得體的束腰裰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他見了我,淡著臉,揚著眉,鼻子里輕哼一聲。
我卻把目光盯在了飯桌上,從前我回得晚都是胡亂對付兩口,今日才知道為什麼人人都想娶個夫郎。
桌上簡單四菜一湯,炒肚絲、筍燒肉、拌莧菜、粉蒸肉和蓮藕排骨湯。
他問:「好看嗎?」
我瞅著菜,色香味俱全,暗暗咽了口口水:「好看好看。」
他說:「你看我還是看菜?」
我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晃得我面紅耳赤。
他瞧我這手足無措的模樣,沒聲好氣:「吃吧。」
我乖乖坐在案前呼哧呼哧吃了三碗飯兩碗湯,他眉開眼笑起來:「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第三日他又換了身白衣,端的一副翩然出塵的模樣。
這回是荸薺肉餅、蔥燒雞、蜜汁肉、拌蓮菜和一大碗綠豆湯。
他在面前坐下我才發現他的領口半開,露出了半截白皙的鎖骨。
我忙低下頭不敢看,他卻支著下巴,悄然笑出了聲。
吃罷飯,他站在新房前問:「你還不肯進屋?」
我唔了一聲,抱著被子不敢撒手。
他沉了臉,把房門砰的一聲摔上。
天不亮我就帶著吃飯的家伙出門,他這樣生氣,一定是不夠錢買衣裳。
依稀記得昨夜他又換了一身黑袍,堪堪裹在身上,那袍子居然還透著光!
我殺得五十里內沒有待宰的豬,樂得三娘瞇了眼,豎著大拇指把我夸。
她悄悄塞給我兩顆還帶著溫度的豬腰子,說這玩意生啃最有效。
我提溜著倆腰子,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揣著就回了家。
院里沒點燈,黑洞洞的,看不清人影。
我正要摸進柴房去尋火折子,就聽見廊下一個黑影動了一下:「你還知道回來?」
我嚇了一跳,兩顆豬腰落了地。
定睛一看才知是余琤,孤零零地站在檐下,穿著一件開到肚臍眼的蕩領衫。
我頓時心酸不已,看把我的夫郎委屈得,連件蔽體的衣衫都買不起。
「我、我去殺豬了,今天賺了好多銀子。」我急忙掏著錢袋,捧到他跟前。
他一抬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盯了我片刻,嗤笑一聲:「誰要你的錢?」
我說:「今天是殺豬的工錢,明日開門賣了肉我就帶你去買衣衫。」
說著替他攏了攏胸前的薄衫,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身體這樣冷。
他一把把我拉進懷里,我臉猝不及防就貼上了他光不出溜的胸膛。
我驚得訕訕道:「進屋吧,外面涼,我給你煮碗熱湯……」
話未說完,他就堵上我的嘴,顫抖著控訴:「我這樣喜歡你……你難道就看不見我?」
我舉雙手發誓,看見了!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結果就這樣捂上了他兩朵紅梅。
他喘著粗氣抵著我的額頭,我雙唇發麻。
「那算命的說……」
他徹底失去了理智,甚至把我的錢袋子往院門上一砸,低頭咬了一口我「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