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回了個:「姑奶奶,你丫是真不怕折壽啊!」
10
周敬山趕到的時候,我已經跟江川會面了。
江川拄著拐,保姆在旁邊扶著,他顫巍巍向我走來。
「走慢點吧,一把老骨頭了,別摔了——」
我話一說完,江家的小輩們全都朝我投來不太善意的目光。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關心江川,但這話從二十多歲的我口中說出來,確實有點不太禮貌。
江川倒是沒太在意這些,他目光如炬地盯著我,連連感嘆:「像,太像了,就連脖子上的那道疤痕,都跟我姐姐的一模一樣。」
我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右邊臉頰下靠近頜骨地方的那道纖細疤痕,原裝的,可不得一樣麼。
這道疤痕,是江川九歲那年,非要去河里摸魚,我不放心便跟著一起去了。
這臭小子玩的不盡興,干脆一腦袋扎了進去,好久沒上來。
嚇得我顧不上會不會水,鞋子都沒脫就往河里走,一邊走一邊撈。
人沒撈到,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恰巧這個位置摔到了石頭上。
江川跟著我往家走的時候見我流著血白著臉,哭哭啼啼了一路。
就跟哭喪似的,路上我嫌煩實在忍不了按著他在大街上揍了一頓。
等回到家,江川又被父親抽了幾鞭子,但他竟然一聲也沒吭。
從那以后,我脖子上多了這道疤,而江川再也沒下過河。
江川見我沒有說話,想著跟我湊近乎,當個和藹的老頭,于是又說:「你既然是鈺白的女朋友,那麼也可以跟他他喊我一聲太爺爺。」
他滿臉期待,我嘴巴張了又張,欲言又止。
江鈺白趕緊攔到我前面來:「太爺爺,您誤會了,周小姐她不是我女朋友!」
總之,周敬山來的時候,江川已經開始逼著他孫子認我為干女兒了。
臉上大有一副做不成我江家的兒媳婦也必須做我江家女兒的表情。
周敬山風塵仆仆大步將我從江川手里撈出來,跟他一起去「天上人間」的佳人在后面跟的氣喘吁吁。
「周叔......額敬山,你怎麼來了?」
江家跟周家的關系向來緊密,江川也算是周敬山看著長大的,平日里,江川是得恭敬地喊他一聲「周叔」。
但,江川的視線挪到周敬山身后的佳人身上。
「這位是?」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冷嗤了一聲。
周敬山看到我的表情,皺了皺眉,然后回應江川:「相里家的大小姐,相里晚。」
我沒聽說過相里家,想來是我死后才發展起來的家族。
我的興致不高,江鈺白倒是多看了相里晚幾眼。
來都來了,也不能空著肚子走,于是我們三個「外人」,坐上了江家的主桌。
我在周敬山右邊,相里晚在周敬山左邊。
像左右護法一樣——
如果沒有我旁邊那個多動癥患者江鈺白的話。
11
江川一邊夾菜一邊看向我們,難得破了「食不言寢不語」的例。
「敬山很少帶女人出來,想想你的年紀,也確實是該找一個般配的姑娘談婚論嫁了。」
嗯,面前這盤肉應該不好吃的。
我咽了咽口水,絕對不是嘴饞。
「江老,你誤會了,相里小姐跟杜家那位公子上個月就已經定親了。」
「噢,是是嗎,沒聽說,哈哈......」
江川有點尷尬,又將矛頭轉向江鈺白:「你也老大不小了,非要去當什麼明星我就不說了,你今年必須給我找個重孫媳婦回來,我看小周就不錯。
」
江鈺白聽到相里晚已經定親了的時候,神色便有些低落。
聽到江川的話,他將我往周敬山那邊推了推,裝著揚起一臉壞笑。
「太爺爺,有沒有種可能,周姐姐跟周叔叔是一對呢?」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周敬山不知道哪根弦壞掉了,一邊替我拍背,一邊附和江鈺白的話:「我確實在追求周小姐。」
江川滿臉可惜:「按理說周小姐的年齡跟鈺白也很相當,敬山你這操作實在是有些老牛......」
后面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不可聞,但我已經看出來江川想說什麼了。
我心想:你要真撮合我跟江鈺白,那才是真正的老牛吃嫩草,遭雷劈那種。
一頓飯下來,只有我一口都沒撈著,還得腆著臉咬著后槽牙跟他們笑著解釋:「我辟谷。」
心里實際上已經將周敬山跟江鈺白罵了個對穿。
周敬山開車來的,走的時候得將我也捎走。
我看了一眼副駕駛,翻了個白眼利落爬到了后排。
周敬山的手已經搭在了駕駛室門把上,見狀挑了挑眉,竟也跟著上了后排。
相里晚:好好好,合著我成了司機。
「你要不要臉——」
「別鬧,帶你去個地方。」
去的是我下午想進沒進成的「天上人間」。
相里晚一進這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她清了場子,右手指間夾上著一支雪茄,云里霧里間美的不可方物。
頗有幾分女強人的韻味。
七十年前,我也像她這般自信,替家里打理著重要的產業,雖拋頭露面,但逍遙自在。
之所以橫死也是著了對家的道,好在他們一沒割我喉二沒捅我刀子。
我中毒死后,除了唇色較尋常人微微發紫了些,對我的樣貌也沒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