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后退一步,淡定道:「不怕。」
江暨白被氣笑了。
他站直身體,朝我更近一步,本就頎長的身體愈加挺拔,眼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我心下一驚,轉身就跑。
然而下一秒,身上一輕。
回頭看去,琴包已經落到了江暨白的手上。
我沒忘記里面還裝著我的寶貝琵琶,只能停下腳步,轉頭回去搶包。然而踮著腳跳了半天,我連江暨白的頭都夠不著,更別提被他幼稚舉過頭頂的琵琶。
明明比我還小半歲,身高卻高了這麼多。
一向好脾氣的我難得生了氣。
「把琵琶還給我!」
深吸一口氣,我怒道:「……江暨白,你到底想干嗎?」
聽見我喊出他的名字,江暨白原本不愉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明朗許多,他挑了挑眉,整張臉生動精致得讓人移不開眼。
「跟我來。」
說完這句話,他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提著我的琴包,大步流星地進了一旁的咖啡館。
琵琶還在他手上,我只能無奈地跟了上去。
看著前方得意揚揚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被綁架的琴包,我忽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這死小孩!
4
「這里面是五十萬。」
咖啡館里,對面的江暨白緩緩推來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收下它,關于我妹妹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看著那張卡,我臉上的神色很淡。
江暨白循循善誘道:「聞箏同學,我知道你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收下這五十萬,既能保住我妹妹的聲譽,你也不用再那麼辛苦……」
看來他是想用錢堵住我的嘴。
五十萬,對我這個窮學生來說是個驚人的數字,只可惜——
「我不要。」
把銀行卡推回去,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江暨白有點意外。
「嫌少?」
說出這句話后,他思索了半秒鐘,立刻把價格翻了一番:「一百萬,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往這張卡里轉錢!」
我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臉紅了,被氣的。
「聞箏,你能不能別這麼古板!」
不收他的錢,他好像比我還要生氣。
「比起每周辛辛苦苦趕公交跑這麼遠,給別人補課才掙來一點錢,白拿著這一百萬,有什麼不好?你就非要吃苦?」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皺了皺眉,開始有點不悅:「……我并不覺得自己辛苦,江同學,你來找我是為了你妹妹的事,請不要侵犯我的隱私。」
「我沒有!」
江暨白矢口否認,而后生硬地轉回了主題:「說吧,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保守這個秘密?」
「錢、房子、車子?」
他肩膀微垮,聲音小了下去,臉又紅一層:「或者是我這個人,你想要什麼都拿去……」
后面的沒聽清,但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如果你找我只是為了說這些,那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說著,我站起身來,朝他伸出了手,「琵琶還我。」
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件事我一定會告訴吳老師,之所以沒有去找她,不過是還沒想好怎樣開口。
江暨白不蠢,他已經領會到了我的想法。
再開口時他顯然有些氣急敗壞,像個無理取鬧的小男孩:「你就非要告訴她嗎?我知道以薇做錯了事,我會讓她和宋祁斷掉的,也會暗地里給吳老師補償,瞞下這件事對所有人都好,不是嗎?」
「不好!」
我放下手,直勾勾地盯著他:「一點都不好。
「身為受害者,吳老師不應該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她怎樣選擇那是她的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該保持沉默,那會讓我成為幫兇。」
更何況,吳老師不是懦弱的人。
她內心柔軟,心性堅韌,我相信她會清醒地做出判斷。
「聞箏!」
江暨白有些惱了,也站了起來,他把琴包往身后藏了藏,就是不肯還我:「我爸最在意的就是江家的聲譽,這件事要是爆出來,不知道會惹出多少麻煩,你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嗎?別這麼固執!」
我抬起眼睛看他:「你是在威脅我嗎?」
江暨白一愣,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我打斷:「我并不害怕,江同學,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不怕從頭再來。」
人要有原則,不能做違背良知本心的事情。
這是外婆從前還在時教給我的道理。
我能理解江暨白保護妹妹的想法,但人做錯了事情,本就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越是阻攔我,只會讓我越是對他有偏見。
終究是年少氣盛。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尖銳地回擊了江暨白:「江同學,你這樣攔著我,和宋祁又有什麼區別?」
江暨白不可思議地看著我,隨即生氣地為自己辯解道:「你竟然把我和那種人相提并論?」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語氣里還帶著無緣無故的委屈:「……我一直守身如玉,從來沒有亂搞過男女關系,我甚至連話都沒和別的女生說過,聞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為什麼不能相提并論?」
我反問他道:「你們都想欺騙一個無辜的女性,不是嗎?」
江暨白不說話了,只是胸膛還在不斷起伏。
他似乎很委屈,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像極了一只垂頭喪氣的金毛犬。
我也沒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