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長風一族,想與蘇老板談談——」景宴一手墊著蘇榆的腦袋,避免磕到墻上,另一手在蘇榆鎖骨下的一小片肌膚上轉圈,抻長了話尾。
「——結親的生意。」
最后五個字,景宴幾乎是用氣音吐在了蘇榆的臉上。
蘇榆的睫毛都在打戰。
很多年后,景宴再回憶起自己魯莽的告白。
說后悔吧,但如果沒有這一次勇敢,他甚至害怕蘇榆還沒等他成熟,就忘掉他了;
說不后悔吧,但這草率的第一次表白讓很重視儀式感的景宴多少覺得遺憾。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此時此刻,黑漆漆的巷子隔開了長街的燈火通明,只有從天上射來的一束月光,恍恍惚惚地照在兩人幾乎沒有距離的鼻尖。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膠,蘇榆一動,便感受到情緒一波一波地蕩出去。
「崩!」
「啪!」
「噼里啪啦!」
一聲巨響,炸開了這安靜的夜。
接著便是噼里啪啦一陣響。
「姐姐!」
景宴一下子把腦袋埋進了蘇榆的頸窩里。
景宴的雙臂環住蘇榆的腰,雙腳一點,帶著蘇榆騰空了。
蘇榆:?
景宴路都不看,直接起飛了?
「景宴?景宴!」
蘇榆企圖拉開兩人,奈何她一動,景宴整個人就抖得和骰子似的。
「別!很危險……」景宴聲音小小的,完全不復剛剛表明心意時的硬氣。
蘇榆有些疑惑,又不能由著景宴不看道,到處瞎飛。
煙花聲還在響,嗖——啪!
今天是人族的除夕啊,明天就是新年了。
隨著煙花聲在耳邊炸開,蘇榆能明顯感覺到腰間的手抱更緊了。
景宴……不會是怕煙花聲吧?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蘇榆神色黯了黯,唾棄自己剛剛的動搖。
未成年的小狐貍哪里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等他見過了這世間萬物,就能明白,這點依賴,哪里算得上呢。
「景宴,我在。」蘇榆遲鈍地抬起手,在景宴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景宴,是煙花。
「景宴,不危險的。
「景宴,別怕。」
景宴不肯抬頭,耳朵卻隨著蘇榆的話嘭了出來。
毛茸茸的耳朵蹭得蘇榆脖子癢。
蘇榆聽得景宴小小的聲音在抖:
「……什麼是煙花?」
「放煙花是人族過年時的習俗,很好看的,不會有危險。」
「為什麼要放煙花?嚇死了。」景宴依舊不肯松開手。
「傳說是為了驅趕年獸,」已經變成了蘇榆帶著景宴點著屋頂輕功前進了,「年獸里也有小狐貍嗎?」
「沒有。」
景宴一本正經地回答,聲音悶悶的。
他不想放開手,剛剛蘇榆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不敢聽她的回應了。
就這樣吧,讓他躲一躲。
躲過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躲過少年心思徒然落空的難過。
蘇榆,別老逗我了。
我真的會當真的。
10
蘇榆帶著景宴回了桃花閣,將他送回房間后,便回了書房。
……
侍風、侍雨兩人候在書房,有些難開口。
蘇榆:「有事便說。」
侍風:「離景公子成年日還剩二十日,長風一族寄書來了……」
侍風給侍雨打了個眼神:【剩下的你說。】
侍雨腹誹著怎麼什麼得罪人的話都他來說,回了個挑眉給侍風:還得你說
侍風又向著侍雨抿了抿嘴:【你說。】
侍雨:【你說。】
「別在那擠眉弄眼的了,我知道,」蘇榆垂著眼,頓了頓說,「該送景宴回去了……」
蘇榆垂眸道:「再留一日吧。
」
一日就好。
侍風:「閣主,妖能活五百年呢,您和景公子的日子還長……」
蘇榆:「是,五百年呢。兩個月,一眨眼就忘了。」
侍風:「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侍雨:「閣主,景公子還小,成熟些便能少受族里管束了。」
蘇榆:「是,成熟了見識就多了,桃花閣算得上什麼?」
侍雨:「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啊!」
蘇榆無語扶額:「你倆退下吧,叫小裘來。」
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被叫來的小裘抱著一打鋪子的規劃與賬本,準備應對閣主對業務的突擊檢查。
……
小裘:「閣主?閣主?」
蘇榆:「啊?」
「這是今年春節活動的規劃。」小裘喋喋不休地匯報完,卻發現蘇榆心不在焉地望著桌子的一角出神。
「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蘇榆突然開口:「小裘,如果是送景公子,該送什麼禮物好?」
「啊?」小裘先是一愣,「景公子連紅玉都給了閣主,回禮倒是確實難選……」
咔嗒。
空氣中有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蘇榆蹙眉:「說的什麼渾話?薛家的紅玉與景宴有什麼關系?」
蘇榆反應過來小裘又誤會了,解釋道:「同種不同族罷了。」
小裘:「閣主可以送香,桃花閣的香天下第一,讓人一聞便知道景公子已經有閣主了。」
蘇榆眼前一亮,給小裘漲了波年終獎金。
11
「新年禮物。」
蘇榆手上躺著一枚香囊,米白色的底繡著一圈紅線混著金線榆木紋,綴著流蘇。
「蜜桃娘子」是桃花閣的當家香,多是正值妙齡的姑娘喜歡。
而蘇榆手上這枚卻不一樣,微苦的桃花味替了甜膩的桃子味,混著茶香,從少女香向著中性香靠近。
但還是張揚,男子佩香本就少見,這「桃語君子」
怎麼細想都不像獨身男子會帶的香。
景宴有些驚訝,接過香囊,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
「妖族不過新年的。」
蘇榆狡黠地笑笑:「只咱們兩個人偷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