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別院沒多少人。
所以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個小時也沒人來悄悄給我墊個墊子。
「爸,我真的知道錯了。」
頭發已經花白的老江總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
沉默許久,他終于出聲。
「我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初你為了那個窮小子離開家時是多麼義無反顧。」
「你媽那麼勸你,你一句也聽不進去。」
「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結果呢,你說要跟我斷絕父女關系…」
「爸。」我的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我后悔了。」
「以后你讓我干什麼我就干什麼。」
搖椅沒再繼續晃動。
他慢慢睜開眼睛轉頭看著我。
「既然如此,你先跟岑宴把婚禮辦了吧!」
我愣了一下。
「岑宴?」
這個陌生的名字在我腦海里把我快要遺忘的記憶翻了出來。
岑家與我家是世交。
我十八歲時就跟岑宴訂了婚。
當初我為了秦澤義無反顧離開海市,離開之前我特意去找岑宴道歉,請他出面解除跟我的婚約。
當時他怎麼說得來著。
他說:「從小到大,你想要的我什麼時候沒答應過你?」
所以我理所當然以為我與他之間的婚約已經不作數了。
我有些茫然地抬頭:「岑宴,還沒結婚嗎?」
算起來,他都三十了。
「你都不在,他跟誰結婚啊?」我媽端著水果盤從里面出來,放在桌子上瞥了我一眼:「還不站起來,跪在那礙事。」
我踉踉蹌蹌從地上站起來。
聽見我媽說:「既然回來了,第一件事就趕緊去岑家賠禮道歉,順便跟岑宴把證領了。」
04
我去岑家的時候,岑宴不在,聽說他在國外談一個項目。
岑家長輩看見我都很高興。
這跟我想象得場景不太一樣,沒有冷眼相對,冷嘲熱諷。
「聽說你這幾年在國外散心,如今回來了是不是暫時就不出去了?」
我怔愣點頭:「是。」
阿姨拉著我的手:「當初我家岑宴不明分說要跟你退婚,這事確實是我們岑家不地道,你岑叔叔已經教訓他了,你跑國外散心我們也能理解。」
「那現在,你跟岑宴的婚事……」
我羞愧得無地自容:「全憑兩家長輩做主就好。」
從岑家出來后,我給岑宴打了個電話。
等了沒幾秒,對面接了。
岑宴的聲音沒怎麼變,還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風輕,低沉又有磁性:「喂?」
「岑宴,是我。」
面對岑宴,我很是愧疚。
「我沒想到我們之間的婚約還在……」我頓了頓:「想來你也是介意跟我這種人牽扯上,我會盡快想辦法,看能不能以最和平的方式……」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介意什麼?」他說:「你又沒殺人放火,只是跟別人談了個并不美好的戀愛,這又不是污點。」
「婚期什麼時候?」
他話題轉變得太快,我沒反應過來。
「還沒定呢……但雙方父母很急。」
「好,我盡快回去。」
直到電話掛斷,我都有些恍惚。
其實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應該早就明白,我們的婚姻并不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
明白是一回事,坦然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想,這點我該向岑宴學習。
岑宴在半個月后回國,回國當天就帶著禮物來了黎光別院。
他變得更加成熟內斂,跟我爸說話時溫和謙遜,也能不動聲色地把我媽哄得高興。
怪不得他們這麼喜歡他。
我在一旁看著他,在他視線移過來的那一瞬間低頭喝了口茶。
我跟岑宴的婚禮定在了五月初五。
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早上化妝時,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
「我去,這個號碼還真是你啊!」那聲音像極了秦澤的朋友方致:「嫂子!總算找到你了!」
「嫂子,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秦哥都急瘋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這個號碼的。
只微皺了眉頭:「別再聯系我了,我跟他已經分手了。」
對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手機便換了個人接。
「你就給我留了封信單方面跟我提出了分手,我沒有同意,這就不算數!」
是秦澤。
「江欣,你到底又在生什麼氣?就因為我讓你在雨里等了我三個小時嗎?」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鬧離家出走嗎?」
我默默地聽著,甚至都懶得出口反駁他。
他讓我再次慶幸當初的離開無比正確。
「OK,我跟你道歉。」秦澤聲音軟了下來:「寶貝,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就是沒有安全感才想試探一下你對我的愛,你別生氣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在星光會所給你準備了驚喜,你過來一下好不好?」
旁邊有男男女女的起哄聲。
「嫂子!秦哥要跟你求婚啦!」
「喔~太浪漫啦!」
「滾蛋!」秦澤笑罵:「你們說出來還有什麼驚喜!」
我聽著那邊的嘈雜聲,頭疼得厲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
化妝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對不起江小姐,是我弄疼你了嗎?」
「沒有,你繼續。」
「好的江小姐,我今天肯定讓你變成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對面秦澤愣了愣:「江欣你在干什麼呢?」
我沉默幾秒,然后一字一句道:「秦澤,今天我結婚。」
對面沒有聲音了,就在我要掛斷電話時,秦澤突然笑了。
「江欣,你跟我學會了是吧?你是不是也想讓我吃醋?差點就被你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