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沒看錯，這是中了婆婆怨。」

「婆婆怨是什麼？」我和奶奶齊齊出聲。

劉阿公轉頭看向我們：

「是一種巫術……很惡毒的巫術。

「中術之后，人會出現幻覺，甚至被下術之人操控，等七天之后，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

我聞言一愣。

怕是被劉阿公說中了。

這幾天，不僅我出現了幻覺，就連昨晚奶奶也出現了怪異的行為，看著還真像被人操控了。

「此術可有解法？」奶奶問。

劉阿公點頭。

「唯一的解法是找到下術之人，將他的指甲兌著心頭血喝下。」

說完，劉阿公轉頭盯著奶奶。

「所以，當務之急，你們必須仔細想想和誰結過仇怨。」

我奶一聽，一巴掌拍到桌上。

「哪個王八羔子整老娘！等我發現，看我不宰了他！」

爺爺在一旁沒說話，一張臉隱在煙霧下，似乎在想什麼。

劉阿公身形一晃，我這才發現，他的腿似乎不太好。

我趕緊搬了把凳子給他。

他盯著我笑笑，坐了下去。

10

良久，奶奶從廚房出來，又像沒事人一樣招呼劉阿公：

「快快快，先過來把飯吃了。

「這人啊！首先要吃飽飯，才有精力解決難題。」

爺爺坐在位置上沒動。

我扶著劉阿公走到桌前，結果剛坐下，爺爺就發了火。

「肯定是趙大龍那個鱉孫！」

我和奶奶聞言一愣。

爺爺這猜測其實不無道理。

黃家在村子里幾乎沒和人紅過臉，唯一一次就是和趙家。

只不過這事和奶奶當年逃婚有關，這些年里也鮮少有人拿到臺面上說。

奶奶一聽這名字，臉上有些掛不住。

畢竟，前兩天才剛去過趙家吃席。

爺爺越想越氣，說著就要沖去找趙大龍麻煩。

奶奶急忙抓住爺爺的袖口：「老頭子，不準去！

「你要是還當我們是結發夫妻，就不準去趙家！」

爺爺紅著眼轉頭。

他兩腮動了又動，恨不得將一口牙咬碎：

「到現在你還要護照趙家？

「王愛華！你拎不拎得清啊？別人都要我們的命了，你還在護著那個負心漢？」

我很少見奶奶哭。

但這次，她哭了，哭得很兇：

「黃國強，我跟了你一輩子，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你這話是在剜我的心啊！

「我為什麼不讓你去，你不知道？

「趙大龍是什麼人？那是個亡命之徒！如今他老娘剛走，你現在去找他麻煩，不是找死是什麼？！」

劉阿公看著爭執的兩人，不自在地輕咳出聲。

「黃哥，嫂子說得在理，你先冷靜冷靜。」

11

一頓飯吃得暗流涌動。

爺爺最終還是沒有去趙家。

現在已經是中術的第二天，這意味著我們僅有五天時間找出真兇。

為了暫時保證安全，劉阿公又在家貼了點符紙，還在院子里畫了陣。

臨走前，劉阿公囑咐我們，院子里的陣法能一定程度上阻擋下術之人的聯系，所以在天黑之后千萬不要出門。

我奶連連點頭，保證會遵守，然后將劉阿公送了出去。

爺爺氣悶地看著奶奶的背影，將煙兜在桌上敲得悶響。

奶奶在劉阿公走后，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消失。

她走到桌前，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朝爺爺冷哼。

一下午，爺爺都悶在屋里，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一直到吃晚飯，爺爺也沒出來。

奶奶叫了兩聲，爺爺沒應。

「春芽，咱們吃，甭管那個老、頭、子！」

奶奶一邊說，還一邊故意朝爺爺門口喊。

那姿勢，好似生怕爺爺沒聽見。

以往爺奶鬧了矛盾，只要奶奶遞臺階，爺爺沒有不順桿下的。

但這次，爺爺好似真的氣急了。

一直到我和奶奶吃晚飯，也不見爺爺吭聲。

奶奶將碗敲得叮當響。

最終還是心軟，叫我將飯端到了爺爺屋里。

我將門打開，就見爺爺側躺在床上。

聽見門響，他雙眼放光地回頭。

發現來人是我后，又瞬間將頭扭了回去。

看著爺爺的變臉，一時間有點好笑。

「爺，奶讓我把飯給你放桌上，她說吃不吃隨你，餓死最好！」

我爺翻身從床上坐起，一臉不可思議。

他仰著脖子，朝院子里吼道。

「行呀！我今晚就去死，我給你那個親親情郎騰位置！」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咋說呢，奶奶那個情郎貌似早死了吧。

現在恐怕骨頭都能敲得梆梆響了。

12

我奶沒理爺爺，她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聲。

「春芽，快出來洗漱進屋了，這天眼看著就要黑了！」

我本就怕黑，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更是不敢耽擱，沒等爺說話，我就跨出了屋子。

由于奶奶怕昨晚的事情再次發生，她睡前就將自己的腳用麻繩綁在了床柱子上。

我也怕自己再次被蠱惑，學著奶奶的樣子將自己的腳綁在了另一邊床柱上。

做好一切，我奶關掉了燈。

屋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整個院子靜得出奇。

可越是這樣，我心里就越是忐忑。

生怕下一秒門就會被敲響。

誰知直到我睡著，也沒有出現任何響動。

半夜迷迷糊糊間，我被一陣冷風吹醒了。

這初秋的天氣算不得多冷，眼下這股涼氣卻冷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意識到不對勁后，我不敢動作，只能閉著眼支起一只耳朵仔細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