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安靜了一會兒,那東西竟然掐我、打我。
我內心很著急,想逃離,可腦子卻越來越混沌。
突然間,我發現自己動了!
可我卻像提線木偶一樣,整個人僵硬地從床上爬下來,自己走去把門鎖上了!
這樣我就是喊破喉嚨,兒子也沒法進來救我了。
我相當于挖坑填埋自己,真是哭都沒處找理去。
但更要命的還在后面。
我看到自己不受控制地緩緩抬頭,眼前黑漆漆一片,我卻看到棚梁上垂下一條白綾。
我像被那東西附身了,連后退逃跑都做不到。
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呆呆地踩上椅子,麻木地把腦袋套進去,又一腳踹開椅子。
我在上面晃啊晃,屋子里的物品也跟著我一起晃啊晃。
原來上吊是這種感覺,也不疼啊……
然后,我聽到自己在笑。
那笑聲細細尖尖,刺耳極了,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緩緩地低頭往下看。
就看到我家老頭子。
他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青白的面色詭異地看著我,嘴角咧到耳根上。
哦……原來是他在笑啊。
這就對了,我這麼文靜的人,怎麼可能會發出那種笑聲。
大概是真的快死了,我的關注點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也沒過多久,我的半邊虛影就從身體里飄了出來。
我把它安回去,它又飄出來,我再安回去,它又飄出來!
咦……
我停頓了兩秒,然后一頭扎了進去。
瞬間,那種窒息的痛感直沖大腦!
我用力扯著白綾,雙腿不受控制地撲騰。
我的情緒劇烈波動。
我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快要吊死了!
「救命啊——」
05
再次醒來時,外面天是亮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我看到孫女紅著眼眶,她高興地大喊:「奶奶醒了!」
兒子握住我的手,他一直在發抖,他說要是晚一步,我可能就真死了。
兒媳婦說,其實我兒子昨晚一直沒睡,前面還安安靜靜的,后來聽到我喊救命,他就拿斧頭破門而入了。
兒子進來就看到我吊在上面,把他嚇壞了,趕緊救人。
但我好像中邪了。
他把我抱下來時,我已經目光呆滯,沒有任何反應。
看到孩子們關心我,我真的很感動。
但我更想對他們說,快點送我去陳姑姑家啊!再晚一點,老娘的命就不保了!
可惜我的喉嚨太疼了,舌頭也變得硬硬的,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如果這時候我照鏡子,就會看到自己面色發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一旁的兒媳婦擦干眼淚,她對兒子說,既然縣醫院查不出病因,沒辦法治,那我們就帶媽去省醫院看吧。
原來他們還帶我去看過醫生啊。
但我這種情況是活見鬼了,又不是身體真的生病,醫院肯定是什麼都檢查不出來的。
我想搖頭告訴他們,不用去醫院,送我去陳姑姑家就好了。
但我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有些氣惱,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像個廢人一樣。結果這一氣,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半睡半醒間,兒子把我抱上車,到了省醫院,我被送去做了一大堆檢查。
兒子甚至還四處打聽哪個醫生最厲害,求他過來給我看。
我聽到自己在心里嘆氣,醫院的醫生能救正常生病的人,卻救不了我這種非正常生病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唯一一次睜開眼,就看到省醫院的副院長在搖頭嘆氣,他讓我兒子回去準備后事。
等他們都離開病房后,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有了力氣。
我從病床上下來,先是去了一趟洗手間,通過洗手臺的鏡子,我看到自己面色紅潤,一點也不像馬上要掛的樣子。
但我的心卻更沉重了。
回來時就看到兒媳婦和孫女也在,她們剛辦完退院手續回來。
孫女看到我能精神抖擻地下床了,她高興地抱著我大喊:「奶奶好了,我的奶奶終于好了!」
我和兒媳婦對視一眼,我看到她嘴角苦澀地抿著,要哭不哭的樣子。
她應該也意識到,我這是回光返照了。
等我兒子回來后,我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他卻忍不住大笑,然后抱著我哭成了傻逼。
兒子也以為我好了。
我一把推開了他,嚴肅地對他說,如果不想我出事,現在就送我去陳姑姑家!
06
到了陳姑姑家已經是下午四點。
陳姑姑將我們帶來的水果全部洗凈,然后擺在案桌上,又點燃我們帶過來的香燭。
我雙手虔誠地將一個紅包放在果盤旁邊,里面裝著 100 元。
陳姑姑手里拿著一把星火點點的香,嘴里或唱或念著我們聽不懂的話,還時不時張大嘴巴打哈欠。
過了一會兒,她問我老頭子的生辰八字,我告訴她后,她又念了一會兒,哈欠打得更頻繁了。
我聽到陳姑姑不緊不慢地說:「您來了,您有任何訴求可以好好跟家人講,不要傷了和氣。」
。」
再然后,我明顯感覺到陳姑姑變了。
當陳姑姑再次睜開眼睛時,那神態,那小動作,那說話語氣,簡直和老頭子一模一樣!
陳姑姑這是把他請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