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哭著從背后抱緊我:
「嗚嗚...是我哪里做得還不夠好嗎?」
「是因為我拒絕了你嗎?嗚嗚對不起,我不是不愿意…...」
「臨近蛻皮期,我的皮膚皺巴巴的,很丑,怕你看見了...會害怕。」
「我怕你…覺得惡心就不要我了…...」
我嘆了口氣,轉過身回抱他。
「那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呀。」
「情侶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坦誠,知道了嗎?」
他微微泛紅的眼睛,蓄滿淚花:「嗚嗚......我會好好學,如何當一個優秀的伴侶......」
是的。
嬌嬌小哭包和我表白了,就在前幾天。
他化成半人半蛇的模樣,叼著一只玫瑰花出現。
精心準備好了燭光晚餐,給我跳了蛇族的求偶舞。
泛著水花的黑眸,似乞求般緊緊盯著我:「你親了我好多次,要對我負責的。」
尾音拖得很長,帶著惹人憐的可憐巴巴,怕我拒絕。
「這些事情,只有伴侶才能做......」
他水盈盈的黑眼珠里,倒映著我狡黠的笑容。
「還有一件事情,也是伴侶才能做,年糕想不想學?」
和小年糕親吻,有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光是分叉的舌頭,就讓我有種飛到了大海的錯覺。
海面激起千層浪花,后慢慢墜入深海。
……
16.
過了幾天。
年糕就正式進入了蛻皮期,變回了原形。
虛弱地呆在小房子里,刮蹭著我準備好的樹枝。
砰——!
大門突然被砸開了。
一個紅色滅火器破開大門洞口,滾落進來。
一只烏黑的手,從外往里掏,想要打開房門。
「臭婆娘!敢拉黑我是吧?」
「以為搬家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做夢!不給錢就休想我放過你!」
「還不趕緊給老子開門!」
是我那只剩一只耳的親弟弟。
我心跳越來越快,打滑摔了一跤。
端起小蛇的房子往臥室藏。
剛藏好,就聽到身后巨大的聲響。
陸峰拎著滅火器,左耳還纏著繃帶。
一瘸一拐走進,聲音猶如鬼魅。
他揪起我的頭發:
「看來上次是我打得不夠狠啊,你的鼻梁沒斷,氣也沒斷呢?」
我啐了他一口,「你找我也沒用,我沒錢了。」
燒了我都不會給他。
我不斷掙扎,背過手把蛇盒往床底下推。
感覺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窒息感沖擊著我的腦袋。
太陽穴一跳一跳。
「沒錢啊?那你就乖乖用身體賠我吧!」
這個畜生!
上回想要硬來,被我咬斷一只耳朵還不肯死心!
若不是鄰居聽到救命聲報了警,我怕是難保。
陸峰這個畜生,在工地搬過幾年磚。
力氣大得很,我指甲開裂了,都沒辦法扯開他撕我衣服的手。
我淚如雨下,破口大罵,但無能為力。
「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年糕......救我......」
17.
多年前的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父母。
也帶走了陸峰的一只胳膊。
只有我安然無恙,逃出天災。
因為媽媽在關鍵時刻,貨車上的鋼筋條落下之際。
選擇抱住了小小的我。
而弟弟的手臂被鋼筋狠狠穿過,送進醫院截肢。
出院后,去工地搬磚,又失去了一條腿。
他把這一切的不幸。
怪罪于我。
憑什麼,我可以過得心安理得?
憑什麼我可以考上好大學,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和房子,不用到處漂泊。
憑什麼,我可以輕易逃脫他的魔爪,追求自由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為何天天都如此憤怒不解?
明明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主動選擇的。
讀書時打架霸凌別人,因為斷手自卑。
跟暗戀對象告白被拒,妄想對女孩子不軌。
被我發現后及時制止,他就一直對我懷恨在心。
扔掉我的保命藥,撕毀我的錄取通知書,破壞我每一場的面試。
直到我鼓起勇氣,擺脫了這個廢物弟弟。
畢竟十年了,我該還的,也還清了。
可他依舊不罷休。
我煩了,陷入了求死的循環深淵,每天活得渾渾噩噩。
花了兩年時間心理治療。
在治療師的建議下,我給自己買了一個求生欲。
那就是年糕。
我想通了,該死的明明另有其人。
我的年糕不能沒有我。
我看著他一天天茁壯成長,甚至通了人性。
我感覺到了活著的價值。
可事實總不盡如人意。
我的命,從來都不長久。
18.
我時常在想。
為什麼他這種人,可以沒有先天疾病,可以活得那麼久呢?
男人看到我脖子上猙獰的傷口。
逐漸失去了興致,沒再繼續撕扯我的衣服。
開始轉掐我的脖子。
「賤女人!以為自殺就能脫身了是吧?」
「你個克父克母克全家的賤人!」
「等我玩完你的身子,我看你還怎麼裝清高!」
窒息感越來越強,我的淚水要流干了。
感覺到床底下,隱隱約約似乎有些動靜。
「放開我老婆!」
一條粗壯的黑色尾巴,把男人扇在墻上。
地上迅速留下了一灘血漬。
男人沒死,只是昏了過去。
沉重的眩暈感襲來,我睜不開眼。
感覺有人緊緊抱住了我,像是搶回了心愛的珍寶。
「嗚嗚嗚老婆不要怕,都怪我,是我來晚了。」
「我為什麼不提前蛻皮呢......」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是蛇,需要蛻皮這個惡心的過程!」
「老婆,你不要睡呀,我帶你去醫院。」
一路上,他不停說著話。
真好,這次我也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