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破產后,我嫁給了糙漢保鏢。
他細心準備鉆戒,我隨手送他一個娃娃。
他認真接下,還給它換了新裙子。
誰知娃娃竟與我通感。
夜里我同他分房睡,卻感覺被人牢牢抱著。
似乎有細微胡茬磨蹭額角,我聽見他沙啞的低語。
「臟兮兮的……她不喜歡你?沒事,她也不喜歡我。」
1
「不要悶在家里。」
魏赴放下水果,半蹲在床邊:「婚紗和鉆戒還沒定,去挑挑好嗎?」
我大字癱在床上,夾著被子翻了個身:「你定就行了。」
他站起身,繞到我面前又蹲下。
「我定?」
他猶豫片刻,從內袋中取出禮盒,精致的小絲絨盒子。
我掀起眼皮,毫無波瀾地伸出手。
石頭的火彩結結實實閃到了我的眼睛。
我沉默片刻,坐起身。
「是真貨?」
他慢慢取出戒指,托著我的手戴上:「是。」
頂級凈度的藍鉆,拍賣品。
我「嘶」了一聲,盯著他:「錢從哪來的?」
興許是我的疑惑太顯眼,他微不可察地笑了。
「小姐,雇我很貴的。」
干凈錢就行。
我安心些許,躺回床上,又彈了起來。
「你有錢買這些,拿來填公司的賬……」
他神色淡下許多,微微用力,握緊了我的手。
「公司出事不是錢的問題,您改變不了。」
魏赴站直身,在我面前打下一片陰影。
「現在的結局,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我一口氣上不來,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姜氏出事突如其來,資金鏈一斷,稽查后腳就到了。
等我接到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
那個便宜繼母跟弟弟半點好處沒撈到。
我其實幸災樂禍過。
父親送我出國全為鍍金混學歷,到時間了就得回去聯姻。
自從繼母進門,弟弟出生,就沒人管過我。
卡也斷了。
我的生活,全靠母親給我遺留的錢。
魏赴雖然沒說,我猜也是自費給我打工。
一聽說他們倒大霉,我嘴都快笑爛了。
但問題又來了。
沒了公司,從前想同我聯姻的合作伙伴作鳥獸散,唯恐避之不及,還上來踩一腳再走。
仇家呢,更是風頭無二。
出錢懸賞我床上視頻的也不少。
我雙手枕在腦后,大腦放空。
「這個時候跟我結婚,你真想明白了?」
「姜喧。」
他摸摸我的頭,又恢復了不茍言笑的平靜模樣。
「不要擔心。」
2
銀行上門來驗視房產。
別墅和車子全數抵押,連帶著實木家具也被拖走了。
一邊是銀行的人,一邊是魏赴的人,幾輛車分別清整著物件。
「你住哪兒?」
我低頭掃過手上的鉆戒,看向他。
「孟海路 9 號,小姐。」
他隔開我回望的視線,頷首朝不遠處示意。
樹下停著輛黑車。
幾人往垃圾桶邊走,箱子里盡是些零散、不值錢的玩意。
我瞥見一只棉花娃娃,上前揪了下來。
「這個留著吧。」
我拍了拍娃娃臉上的灰,抱在懷里。
他端詳片刻:「您臥室里不止這一只。需要我把剩下的也清點出來帶走嗎?」
「別的不用了。」
我無精打采,一頭悶進車里。
夏季燥熱,曬得人頭暈。
魏赴安靜地坐在我身邊,視線反反復復落在娃娃身上。
「你喜歡?」
我瞥了他一眼。
他默然,搖搖頭。
我不由分說,握著娃娃的腿塞進他臂彎里。
「送你了,好好照顧它。」
他微微愣神,粗糲的指節摩挲著娃身,半晌才回過神。
「好。」
從市中心開到魏赴家,花了兩個多小時。
車子堵得走走停停,每次踩剎車我都想吐。
多半是察覺到了我的殺意,司機直接把隔板升起來了。
好好好。
「你家是住到八十環外了嗎?」
我白著臉靠在車窗旁,渾身冒冷汗。
什麼鬼地方坐車兩小時?
那麼近,那麼美,敢情每天是跨市上班。
魏赴一聲不吭,小心翼翼將我抱到身邊。
我腿腳軟得像面條,胃里陣陣翻滾。
他擰開清涼油,輕車熟路地在我人中上一抹。
清涼刺激的藥味彌散開來,沖淡了皮質座椅上奇怪的香氣。
我八爪魚似的趴在他胸口。
帶著薄繭的指腹在我額角按揉,魏赴沉默許久,冷不防認真開口。
「小姐,您好像要流走了。」
我想罵人。
又被按得很舒服。
算了。
3
一覺醒來,空氣里飄著清涼的柑橘味。
冷氣開得很足,四周家具空曠簡約,看不見半點亮色。
大落地窗外視野開闊,顯然是郊區。
浴室里水聲淋淋。
「魏赴?」
我慢吞吞坐起身,腹部還是有些淤積的反胃感。
他聞聲走出,肩上搭著條半濕的白毛巾,發梢仍在緩慢地落下水珠。
那身板正的西裝被換下,黑背心下肌肉鼓脹。
「小姐,我在給它洗澡。」
魏赴單手托著娃娃,手中的軟毛刷上滿是泡泡。
我一愣神,胡亂應了聲「好」。
那只娃娃被洗得很干凈,四個夾子夾著四肢,烤乳豬似的晾曬起來。
「家務都是你自己干嗎?」
我靠在床頭,有些驚奇。
獨棟小樓,要打掃起來還是很費功夫的,何況還保持得這樣干凈。
「是,我不習慣有外人進來。大多數的事,機器人能做。」
魏赴有條不紊地整理著雜物,一件件疊著衣服。
衣服好像是我的。
我毫無波瀾地喝著牛奶,突然瞥見一抹單薄的黑色布料,軟滑服帖地落在他掌心,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