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中有愧

深夜，紅燭微搖。

宮人為明九歌拆掉發髻，卸去金釵。

她抬眸，銅鏡中那穿著婚服的面孔，如此陌生。

“吱呀”一聲，殿門忽然被推開。

蕭北淵穿著一身正紅婚服走到她身后，滿身的酒氣和脂粉香頓時襲上她鼻尖。

明九歌偏頭想要躲，卻被他猛地捏住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眸中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躲什麼？我碰不得，嗯？”蕭北淵沉著臉色，目光陰鷙。

明九歌咬唇，不去看鏡中的蕭北淵，平靜開口：“帝君今夜，當宿在皇后宮中。”

今日她與皇后一同嫁入之宮中，但皇后是正宮，她不過是妃妾。

聞言，蕭北淵冷笑起來，鉗著莫明九歌的手腕將她推倒在床榻上，目光像淬了毒：“明九歌，如今整個天下都是我的！你不過是個階下囚，憑什麼管我睡誰？”

說完，他的大手無情地伸向了她。

“不要——！”明九歌頓時攥緊了衣領，一臉拒絕。

她寧愿與蕭北淵永遠保持敵對，也好過在他身下受辱！

他不愛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娶自己，也不過是想折辱自己。

“不要？”蕭北淵看著她憤然的模樣，眼中越發冷漠，“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要？”

“明九歌，你害死我最愛的人，今日種種，不過是我回報你的萬分之一罷了！”他聲音嘶啞，透著徹骨的恨意。

明九歌看得心中一痛，反抗的動作倏然頓住。

十年前，兇獸鯀引來滔天水患，無數百姓遭難，她拼死一戰封印鯀后險些靈丹碎裂，根本無力再施救白曦。

但蕭北淵苦苦哀求她救白曦時，她還是動搖了。

只是，她靈氣耗盡，終究沒能救下白曦……

“抱歉……”這件事，是她欠蕭北淵的，無可辯駁。

可這句道歉，并沒有讓蕭北淵有任何的停止。

他發泄般地咬在她肩頭，明九歌來不及喊疼，衣服就被他粗暴地扯開，白皙的肌膚更染上了紅痕。

“別，別這樣——！”她像一條離水的魚，猛然掙扎起來。

為了南楚子民，歸降之時她服下了隕靈丹，體內靈氣沖撞，如今比凡人都虛弱，如何能反抗修為早已深不可測的蕭帝君。

她痛得蜷縮，忍不住揪緊了床褥，眼尾含著濕潤的潮紅。

窗外是凄風苦雨，房中是滾滾烈火。

這般折騰，明九歌直到第二日午后也沒醒過來，更是發起低燒。

蕭北淵卻再沒來看過她一眼，仿若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直到這日清晨，燒退后的明九歌聽到宮人議論，南楚派人刺殺蕭北淵失敗，蕭北淵不日便要親征南楚。

兩國交戰，必定生靈涂炭。

她身為女媧族后裔，世代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怎能坐視不理？

得知蕭北淵在長樂宮，明九歌第一次踏出了沉璧宮。

天色漸晚，大雪漫天。

明九歌跪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了滿肩，雙腿凍到沒有知覺。

可長樂宮殿門依舊緊閉。

貼身服侍她的秋雨心中不忍，聲音帶著哭腔：“娘娘，別跪了……陛下根本不會見您，您跪壞了身子，到時候受苦的還是自己啊……我們回吧……”

明九歌動了動烏青的唇，聲音顫抖：“他不見我，我便不走。”

她并不懼怕死，女媧一族世代守護南楚子民，若她的犧牲可以保住萬千百姓的性命，明九歌心甘情愿。

而且，她相信，他不是那般無情之人……

正在這時，未央宮殿門“吱呀”一聲開了。

明九歌的眼睛頓時亮了，但還未看清來人，便被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下！

第二章 死不足惜

明九歌下意識閉眼，被刺骨的冰水從頭淋到腳，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你沒長眼睛嗎？”秋雨顧不得自己被澆濕，抬手替明九歌抹去臉上的水。

可那水頃刻結成了冰，凍傷骨髓，又如何擦得去？

那宮女也不客氣地道：“我潑你們又如何，誰不知道陛下有多厭惡你這妖女，還敢不知廉恥跑來邀寵！”

邀寵？

明九歌苦笑，自十六歲那年白曦離世，她就明白，蕭北淵以后會愛上世間任何女子，卻獨獨不可能是她。

聽著殿內隱約傳來的嬌聲軟語和朗朗笑聲，她垂落眼睫，掩下眼底的悲傷與難過。

那宮女瞥了一眼狼狽的明九歌，冷笑一聲：“陛下說了，他沒空見你，你就算跪死在這，也是無用。”

明九歌冷得渾身發顫，心口劇痛得如同被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幾乎要把魂靈都劈開。

她忍不住以袖掩口咳了兩聲，喉中卻驀然涌上一股腥甜，拿開一看，竟是滿目猩紅。

秋雨頓時驚慌失措的喊道：“娘娘！”

明九歌卻已經眼前一黑，昏倒在長樂宮階前雪地。

……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九歌從混沌中醒來，蕭北淵正坐在她床邊。

他面如寒霜，目光如炬：“明九歌，你是想對朕以死相逼？”

“沒有……”明九歌沙啞著開口，只覺頭腦昏沉，她強忍著繼續開口：“明九歌殘軀一具，死不足惜。只求帝君能放下仇恨，莫要再讓兩國百姓遭受戰亂之苦。

”

蕭北淵冷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還清？朕警告你，你若敢死，整個南楚都得一起陪葬，包括你南楚國君陳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