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如何？咳咳……”明九歌猛地咳嗽起來，胸口處痛得厲害，眼底隱隱泛上淚光，“如何才能放過他們，放過……”

話沒能說完整，蕭北淵似是氣急了，突然扼住她的脖子，聲音粗重：“放過你們，那誰來放過我？”

她意識昏沉，神識破碎，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你害死了我最愛的人，此生都休想擺脫我！”

在她臉色蒼白，幾乎窒息時，蕭北淵才終于松了力道，轉身大步離開。

明九歌跌落床榻，眼角落下一滴淚，意識也再次陷入昏沉。

這次受寒，讓她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變得更為殘破不堪，每天無數湯藥灌下，仍是每況愈下。

而她也沒能阻止蕭北淵親征南楚。

十天后，南楚國滅。

蕭北淵將陳迦陵和一眾南楚臣子活捉回來，要將他們在慎刑臺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得知這個消息，明九歌不顧秋雨的勸阻，撐著病體趕往慎刑臺。

高高的王座上，蕭北淵一身玄色王袍氣勢逼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她，面色沉凝地開口。

“你來做什麼？”

“回稟帝君……”明九歌跪在冰冷的磚石上，目光悲憫地掃過淪為階下囚的南楚君臣，聲音破碎。

“明九歌來……殉國。”

她本想多撐些時日，勸阻蕭北淵不要再造殺孽，如今看來，怕只能是妄想。

她阻止不了他，身為女媧后人，她也救不了南楚的百姓，不如陪著他們一起死……

蕭北淵瞇眼看著她視死如歸的模樣，手中微微用力，玉樽瞬間碎裂成粉末。

他聲音似染了寒霜，響徹整個高臺：

“你是朕的妃妾，是死是活何時由你說了算？”

第三章 一心求死

明九歌眸中浮現水光，又被她閉眸壓了下去。

“蕭北淵，若你殺了他們，我活著便沒有任何意義了，死是我唯一的歸宿。”

“你活著唯一的意義就是贖罪！”她一心求死的模樣激怒了蕭北淵，他黑著臉怒吼道，“來人，給我把她帶下去！”

立刻就有宮人將明九歌給押到一旁，看著他薄涼厭惡的眼神，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隨后便聽到他面似寒霜地開口：“來人！給朕將這些人處以剮刑！”

剮刑是最殘酷的刑罰，將人零刀碎割，讓人極盡痛苦，血流而盡方才咽氣。

明九歌聞言，如遭雷擊地看著他。

她從小清心寡欲地成長，蕭北淵是她情竇初開就深愛的人，哪怕他并不愛她，甚至對她恨之入骨。

為了讓他開心，她仍是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容忍蕭北淵對自己百般折磨。

但這一切，絕不包括她守衛的南楚，不包括世代信奉女媧的南楚子民。

“不要——！”看著劊子手拿著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入綁在刑架上的陳迦陵等人身上，明九歌發出凄厲的哭喊。

女媧一族本就是半神，即便毀去了靈丹，仍是對五靈之力十分親和。

她激動之下，四方山川草木的靈力瘋狂地朝她匯聚而來，宮人都被她暴漲的靈力震開了去，捂著胸口嘴角涌出血跡。

下一瞬，她已擋在陳迦陵身前，牢牢地握住了劊子手即將落下的刀刃。

再一抬手，所有被綁縛的鉸鏈都斷裂開來。

“快走——！”她撐著殘破的身軀強行啟動了南楚千里之外的傳送結界，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靈丹破碎，靈力在體內肆虐沖撞著五臟六腑，明九歌幾乎要支撐不住了。

高臺上的蕭北淵猛地站了起來，目光狂戾又暴怒，脖頸的青筋都在不住顫抖：“明九歌，你竟敢？”

當著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劫囚！

他怒不可遏地飛身而起，帶著雄渾靈力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在明九歌胸前。

明九歌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吐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衣，她腰部以下的雙腿，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青綠色的蛇尾！

“天哪！她是個妖怪！”

“她是蛇妖！”

她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在宮人驚慌恐懼的目光中，“蛇尾”不自覺往后縮了縮。

血脈純正的女媧族在懷孕時，身體會無比虛弱，無法控制地現出原形。

她……懷了蕭北淵的孩子？

明九歌抬眸，眼眶發紅地對上蕭北淵。

他怔怔盯著她的蛇尾，不知在想什麼，表情有些陰鷙。

“快！保護陛下，殺死蛇妖！”有侍衛舉著刀擋在蕭北淵身前表忠心。

“妖怪都怕火！快，誰有火折子，拿出來燒死她！”人群中有臣子喊道。

這話像是投入池中的一顆石子，瞬間激起千層浪。

“我不是妖……”

在眾人要燒死她這個“蛇妖”的聲討中，明九歌無力地反駁著，卻無法解釋自己現出“蛇尾”的真相。

她害怕，怕蕭北淵會因為厭棄自己而想要拿掉這個孩子。

蕭北淵攥著拳，有些空洞茫然的目光漸漸回神，積壓著雷霆般的怒火與冷意。

“朕乃天命之子，需要懼怕一只小小的蛇妖？”

他指尖一動，地上碎裂的鎖鏈立即恢復如初，將受傷的明九歌綁得嚴嚴實實，隨后命令道：

“把她押入鎮妖塔，投進塔底的化妖池中！”

第四章 故人相見

鎮妖塔中，昏暗不見天日。

明九歌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被巨大的鎖鏈綁在池邊的石柱上，四方灼烈的血色池水似要湮滅世間所有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