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距第一位同學操作時間結束還剩二十秒。若操作時間結束未能完成操作，將直接自爆。」

我雙手搭在椅子背后，看著大家陸續開槍。大部分人——不，應該是所有人，都只開了一槍，隨著槍響，有些人腦袋開花，有些人幸存。

幸存的人將槍放下，然后壓力給到了另一頭。隨著倒計時響起，陸續開槍，一些人死去，一些人活著。然后再次交換。

我臉上殘存的血變得冷了。輪換數次，不過幾分鐘時間，每張課桌只剩下一個活人。

「Cool。」我輕聲念叨。我才開始思考，這位監考老師長得不像學校里任何一位老師，她是從哪里來的？到底是不是人類？

幸存的人有些松了一口氣，有些驚魂未定，看上去都要暈倒了。沉寂數秒后，終于有繃不住的人嚷嚷：

「我們通過了，什麼時候放我們走？」

「考試尚未結束。」監考老師皮笑肉不笑，「請成功通過第一輪的同學選擇就近的座位兩兩組合，進行下一輪考試。」

3

「什麼？下一輪？」不知哪個女生的尖叫聲響起，「還有……怎麼還有？！」

「未通過考試的同學將被清理。槍支將由監考老師替你們更換。你們有三分鐘重新入座，請盡快開始。」監考老師站了起來，凝視著我們。

「不行……不行！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個女生跳了起來，尖叫著撕扯著頭發。突然，她瘋了一樣地跑向門外，然后……

是的，她的頭也像西瓜一樣爆開了。

唉，我嘆了一口氣。恭喜她脫離苦海了。

「請同學們不要違反考試紀律。」監考老師毫無波瀾的聲線響起。

我站起身，木然地開始換座位。死者身下的座位像長了腳一樣載著死者離開，然后扔到教室后的空地。這些布滿血痕的椅子回到原位，等待下一個冤種。

我身側的一個男生低著頭，一動不動。我走到他的對面，有些艱難地在未被清理的座位上坐下。

其他同學也開始陸續換了座位，重新組合。我能看出來他們有些人已經嚇蒙了，在機械地憑著求生本能行動。

「自由換座時間結束。」監考老師站起來，滿意地看著我們，「下面開始更換槍支。」

她依次走到我們面前，無視教室里滿桌滿地的血，將我們面前的空槍收走，換上新槍。在她走過我們的課桌時，我看到對面的男生猛地抬頭，盯著我看。

我愣了一下：「郭帥？」

「真惡心，我怎麼會跟你一組？」郭帥臉色蒼白，眼眶發青，但嘴唇仍惡劣地彎曲著，就像他往常一樣，「你這種惡心的東西怎麼沒在第一輪就死掉？」

我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郭帥，他就是在班上帶頭霸凌我的主力。托他的福，我從入學以來都過著相對比較悲慘的生活。

扔掉我的書和筆啦，在床單上潑水啦，誣陷我盜竊啦……這些都還是小事。他曾經帶人把我堵到沒有監控的墻角痛打一頓，讓我求告無門地在宿舍躺了兩個星期。

我至今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畢竟我除了是一個「怪物」，從始至終沒有得罪過他。

「要我說啊，你就趕緊自我了斷吧！如果槍打不死你，你就把自己敲死。」他的嘴巴還在喋喋不休，「哦，我忘了，你是個慫貨。

沒事，我可以幫你把你這顆骯臟的腦袋砸開。」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抑郁期開始，我就幾乎沒有生氣過。我在極度的壓抑中總是難以產生明顯的情緒，但現在，郭帥的話語明顯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第二輪考試中，課桌西側的同學率先行動，其他規則，和第一輪考試一致。」監考老師重新坐下。

西側……我看了看，還是我先手開槍。

「我憑什麼和你坐在這里，嗯？憑什麼你這條爛命要和我一起比較？我是優秀團員、學業獎學金獲得者、學生會干部……」郭帥的呼吸開始急促。

「下面，第二輪考試開始。」監考老師宣布。

「憑什麼？和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怪物相比，我的命更有價值——」

我把槍口對準了他。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那雙單眼皮的小眼睛，驚恐地睜得很大。

「規則上只說，槍口要對準頭部，對吧？」我輕聲說，「但并沒有說是誰的。」

「你……你……」他嚇得大叫，「怪物，怪物！這個人是個怪物！他是……」

砰！砰！砰！我接連開槍，第三槍幸運地響了。

郭帥仰面倒在座椅上，血順著他的脖子蜿蜒而下，流淌到黑色的褲子上。

「恭喜啊，小子！我把寶貴的機會讓給了你。」我槍口依然對著他，面無表情。

監考老師也面無表情。她并沒有對我的行為作出任何反應。

其他桌的人都在看著我。我知道，現在我發明了一種新的玩法。而這場考試，也將從運氣比拼轉換為一場屠殺。

「啊！！」我看到另一個眼鏡仔突然站了起來，他形似癲狂地將槍對準了面前的黑長直女生，連開了七槍，并在最后一下擊發了子彈。

女生茫然地倒了下去。

殺人兇手似乎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上的鮮血，然后還沒來得及松勁兒，他的頭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