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很用力,好險沒給我帶到地上去。
我大聲喊:「同學,組隊嗎?」
她停了下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隨后意外干脆地放下拳頭,把被打成豬頭的人隨手扔在地上:「組!」
旁邊的人圍了上來。他們人高馬大,似乎是挨揍的人的團伙。
為首一個對女生——不,現在該喊她女戰神——怒吼:「桑蒂絲,打了老子的人就想跑,你給我們等著!」
桑蒂絲,好奇怪的名字,果然像外國人。
女戰神瞪了他一眼,隨后粗聲粗氣對我說:「組隊可以,得帶上他。」
她手指向一個身材極其瘦弱的男生。那男生瑟縮著,頭上流著血,一看就不怎麼能跑。
我有些頭大:雖然我確實存了找一個人代替我的想法,但這個人,都怕起跑能把自己跘摔。不能讓他把其他人拖累了。
我搖頭:「我們已經有三個人了,缺一個,加你正好。」
桑蒂絲粗聲粗氣吼道:「他是老娘的朋友!不帶他,老娘也不組!」
以為自己是梁山好漢,這麼講義氣?我大腦轉得飛快,嘴里一刻不停:「可還有五分鐘就開考了,不組隊,你們兩個都活不下來。你不妨先跟我們組,到了起跑線,說不定還有缺人的組能收留你這個朋友。」
她瞪著我,我依舊勸說著:「他很瘦弱,而考試跑不快會死。沒人喜歡拿自己的命當賭注。只有在起跑線登記時,危急關頭仍然缺人的組才會收留他。」
「這很殘酷,但就是現實。時間已經不夠了,你先跟我去和我朋友會合,再做打算吧。」
「好吧,老娘跟你們走。」桑蒂絲平靜地說。她平靜下來的嗓音意外地纖細,完全不是剛才的公鴨嗓。
我急匆匆帶她找到賀恒洲。他一個人站在原地,手里抱著我的包袱,神色微妙。
我來不及向桑蒂絲介紹就問:「徐雅婧呢?」
「她去找人了,沒想到你更快一步。」賀恒洲依舊帶著微妙的笑意,「還找的是兩位?」
桑蒂絲盯著賀恒洲。我飛快解釋了前因后果,然后說:「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徐雅婧,去起跑線集合。」
「不必,她來了。」賀恒洲笑著,看向從前面走來的女生。
徐雅婧果然沒找到人。她看上去分外緊張,看到桑蒂絲后,又顯得有些意外:「這是我們的新隊員嗎?」
「是的,」我說,「咱們快去起跑線吧。」
不知不覺間,我今天竟然講了這麼多話,感覺有些口干舌燥。我感到頭嗡嗡作響,為一會兒考試的策略感到頭痛。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朋友,你從哪里找到的這個好玩意兒?」賀恒洲忽然低聲笑道。我驚醒抬頭,看到徐雅婧和桑蒂絲不知不覺間已走到我們前面,而賀恒洲離我很近,并排走著。桑蒂絲那位朋友跟在我們后面。
「只有兩雙,你打算怎麼分?」賀恒洲笑問。
「你一雙,雅婧一雙。」我懶于開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然后你開局跳塌陷區?」賀恒洲笑道,「Oh no,我的朋友。」
「應該是,你和我一人一雙。」
「……」我懶得搭理他。
「你真是個天才,孟醒。你總能給我些新的驚喜。」賀恒洲看上去十分亢奮,「穿著輪滑鞋,一騎絕塵地沖在前面,鉆了規則的空隙,卻把這殺人游戲的趣味狠狠踩在腳下——若是這幕后有黑手,那我們必成為他眼中的明星玩家了。」
「這難道不有趣嗎?作為這玩法的發明人,你不想親自享受一下嗎?」
「享受什麼?同學的慘叫聲嗎?」我無聊至極,「只有你這種變態才會享受。等會兒我第一個血濺考場,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那樣我會很傷心的,孟醒。」賀恒洲夸張地擠了擠眼睛,「而且,徐雅婧穿不上這雙鞋。」
「為什麼?」我警惕地望向他。
「唉,你一會兒就知道了。」賀恒洲非常享受地說。
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監考員冷冰冰地播報:「離考試開始還有兩分鐘,所有考生到起跑線登記小組,過時不候。」
過時不候,那就是死。所有人迅速飛一般轉移到起跑線附近,沒開考就跑得氣喘吁吁。
「這個跑道異乎尋常地長。」我說,這是我早就注意到的異常。
「這一圈必然大于一千米,否則這個游戲規則很難執行啊。」賀恒洲笑著說。
所有考生集中在一片約莫五十米長度的跑道,輪流到一個刷臉機器登記。規則很簡單,第一個登記的人摁一下「小組」按鈕,隨后連續登記的四人為一個小組。
燈光集中到登記區來。隨后,其他地方的跑道猛地下沉消失,幾個腳慢的考生慘叫著摔了下去。
徐雅婧回到我們身邊,抓著我和賀恒洲的袖子,嚇得發抖。桑蒂絲回頭不滿地看著她:「都到這兒了,還嚇成這樣?」
「晚……晚一點登記行不行?我害怕。」徐雅婧哆嗦著。
「早登記不是早起跑嗎?罷了,我先給我的朋友找個歸宿。」桑蒂絲從我們身后把那個已經嚇得癱軟的男生拽起來,向人群中走去。
我并不著急,轉過頭去,賀恒洲也不著急。他正饒有興味地觀賞著前方登記的地方人們互毆的過程。
顯然有些人不滿分組,在起跑線上鬧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