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蒂絲也差點和人打起來。沒人會收留一個廢物，特別是那個男生看上去都站不起來了。

很快未登記的學生僅剩下不多的幾個人。徐雅婧左右張望，似乎有些焦急。

我拍拍她：「好了嗎？去登記吧。」

徐雅婧緊張地說：「不，還沒有……」

我忽然看到袁鳴的小組前去登記。他，還有兩個肌肉男，共三人向刷臉機走去。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袁鳴猛地回頭，看向我們：「徐雅婧！過來！」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我和賀恒洲被猛地一推。等我站穩，我看到徐雅婧已跑到袁鳴身旁，飛快地刷完了臉。

背叛。

我并不陌生。但死到臨頭遇到這種事，還是感覺很不是滋味。

桑蒂絲愣在一邊。顯然她看到袁鳴三人一組，正要去推銷她的朋友。

「你不是和我們一隊嗎？」桑蒂絲看向徐雅婧，「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袁鳴回頭看我，痛快地笑了：「孟醒，你這個廢物，不會真以為有女生看上你跟你組隊吧？你不僅廢，而且傻。乖乖去死吧！」

我平靜地看向徐雅婧：「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不是？你和袁鳴早就提前知道了考試內容，串通好了來害我們？」

「我只知道要組隊，但那就夠了。」徐雅婧不復剛才的害怕，輕蔑地看向我們，「第一門的獲勝者都是某種意義上的佼佼者，為了保證第二門的勝率，我和袁鳴一早就準備了這個方案。」

「無論誰從高數考場幸存，我們都會迷惑他。」

「不過竟然是你們兩條細狗，本來還擔心會不會白費工夫。倒是你找了那個女人，是一個強勁的對手。沒白費我的工夫。

」

「Stupid little bitch！」桑蒂絲破口大罵。

「沒關系，我們四個組隊吧。」賀恒洲依然溫和地笑。這家伙一向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知道什麼才能讓他害怕。

「帶個病秧子上陣是吧？」袁鳴哈哈大笑，「你們四個人就這個女人還算能跑，恐怕到終點只有她了。三個隊友拖后腿，你們隊反正活不了了，還不如現在自殺。」

他說話跟那個郭帥一樣欠揍。我默默垂下眼瞼，想著一會兒的方案。

我不能拖隊友后腿。反正有輪滑鞋，先把這一局過了，下局再死吧，有的是機會。

真麻煩啊，累死了。

桑蒂絲同情地看了我們一下，發現我倆基本沒有情緒波動，更奇怪了。她飛快拽著我們組隊，分別刷臉。

「小組登記結束，請考生前往起跑線集合。」

袁鳴收起那副嘴臉，急匆匆前往起跑線占據靠前的位置。在我們身后，三個沒有組隊成功的瘦弱考生砰地爆開，血腥味彌漫開來。

「除起跑區域外，剩余跑道一圈為一千米。禁止進入跑道外區域，違者將由監考老師處死。」

就是說不能從中間插近道。大家安靜得像一群待宰的小雞，都知道這規則說到做到。

「鈴聲響起后，跑道浮起，考生方可起跑。起跑十秒后，跑道將以一定速度從起跑線開始塌陷。」黑暗中，不知何處的監考老師機械地播報起跑規則。

「你倆怎麼不去起跑線？」桑蒂絲奇怪地看著反倒向后退了幾步的我和賀恒洲。如今溫和下來的她，倒頗有點拉美人的意味。

「我們跑得慢，先商量一下戰術，一會兒過去集合。

」賀恒洲笑得和顏悅色。

桑蒂絲看了看我們，拽著腿軟成一攤的好哥們走了：「罷了，老娘看你們也不像要死的樣子，終點會合。」

她也一點都不害怕。我一面目送她離去，一面接過賀恒洲手里的鞋。

「你早就看出來了，是嗎？」我問賀恒洲。

「不要相信剛認識的任何人，包括這個桑什麼，雖然她是個肌肉美人。」賀恒洲答非所問，「我以為這是基本常識。」

「但你倒是信任我。」我嘆氣，躲在人群后面換鞋。

「因為你一直有一種濃濃的死感。」

「……」我沒話說。

「而且不管怎麼說，孟醒，你是個善良的人。」賀恒洲笑著提上鞋。

為了避免動靜過大，我們決定在打鈴后再將輪滑鞋穿好綁上。總之十秒內出發就一定能避免掉進塌陷。

「各考生準備——」突然傳來播報聲。頓時人群的一切騷亂都消失不見，只能聽到粗細不均的喘息聲。

「預備——」

燈光忽然照亮，跑道緩慢上升，浮現在我們眼前。在它和地面平齊的那一刻——

鈴響了。

7

人群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沖去。

大家都跑過 1000 米，都知道 1000 米不該是這個節奏。但死亡在身后追趕，所有人都拿出沖刺的速度，生怕自己的生命在跑步途中就被吞噬。

生命。這場游戲能玩起來，都源于人們對生存永恒的渴望。

我讀著手表上的秒數。一，二，三，四，五，我提上鞋子。

六，七，我系好卡扣。

八，我在人群中鎖定了袁鳴。

九，賀恒洲已先我一步沖了出去，我緊隨其后。

十。

厚重的碎裂聲自我身后傳來，地面一陣震動，仿佛死亡張開巨口。我知道，方才就差一步，我就要葬身這體育館里。

但死了容易，活著才難。我嘆了口氣，費力地驅使四肢，向前滑行。

賀恒洲滑得飛快。這小子雖然看著瘦，但四肢協調性并不弱，身體有一種健康的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