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速追上了大部隊,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我盯著袁鳴。他跑得不慢,但比不上那兩個體育生隊友。他落單了。
我一個沖刺滑到他面前。袁鳴正喘著粗氣,瞥見我,他大驚失色:「孟……醒?」
「這……是什麼?」他看到我的腳,更是震驚。
我懶得廢話,精力要用在刀刃上。我抬腳用輪子猛踹他膝蓋,待他吃痛停下的一瞬,我拽住他的胳膊猛地向后一扔。
我把袁鳴甩在了跑道上。
周圍的人群嘩然一片:
「怎麼回事?」
「他的鞋……」
「為什麼能這樣?」
我沒理他們,掉頭向前滑去。穿著這鞋一定要躲開人,要是被人襲擊搶奪,那就很難辦了,我又打不過別人。
身后傳來了袁鳴的掙扎與慘叫。顯然塌陷前進的速度很快,摔倒,意味著再也沒機會站起來。
很好,這次他沒有機會在死前咒罵。他會掉到什麼地方去呢?體育館之下,有什麼?
人群再次躁動恐慌起來。塌陷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那些掉隊的學生,分分鐘就會被吃掉。
我目不斜視地往前滑。不遠處,我看到徐雅婧摔倒在地上。
這多半是賀恒洲的報復。
她試圖起身,但逃命的人群從她身邊洶涌而過。不乏有些慌不擇路的人直接踩到她的手或胳膊,痛得她連連慘呼。
她看到了我,眼里還是沒有消散的震驚。顯然賀恒洲先震驚了她一回了。
但她來不及說多余的話,只能喊:「孟醒,救我!」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身后一個人絆倒在她身上,隨后帶倒了更多的人。徐雅婧的尖叫被人群壓到了底部,而這個巨無霸漢堡很快將被身后的深淵吞噬。
我哪有多余的精力同情別人呢?
我借著摔倒出現的短暫稀疏繼續向前趕去。第一梯隊就在前面。
第一梯隊大多是一些體育生,也不乏強壯的學生。第一梯隊之前,賀恒洲悠閑自在地領跑——不,領滑。
「艸!你們兩個小王八蛋,開外掛不跟老娘說!」
一陣怒吼在我耳邊響起。我看到了桑蒂絲,她奮力地奔跑著,手里還拽著根抹布一樣拖著她那個好哥們。
好哥們臉色慘白,腳脫垂在地面,鞋都不知道磨哪兒去了。
這場面還,嗯,挺生動的。
我看著桑蒂絲,她負重高速長跑,但顯然負荷并不重,還能中氣十足地罵人,哪輪得到我擔心?
什麼鋼鐵女俠。
于是我回她一句「終點見」,沖出第一梯隊找賀恒洲。身后那些跑步的估計已經麻了,路過時只能惡狠狠瞪我一眼,到底沒力氣再做什麼。
我溜到賀恒洲身邊:「徐雅婧是你干掉的?」
「袁鳴不也是你干掉的?」這人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滑到終點快躲起來吧,這群人指不定要揍我們。」
「他們沒力氣。」我簡短地說。
「體育生,不可小覷。」賀恒洲說。
我們兩個一騎絕塵沖向終點。身后隱約傳來掉隊學生的慘叫,刺耳,令我不適。
生命如此輕易地消逝。
終點線就在起點線的后五十米處。那里有一排攝像頭。
我和賀恒洲一頭沖了過去,攝像頭「嘀嘀」響起,隨后播報:
「賀恒洲,一分五十七秒七七。孟醒,一分五十八秒零六。」
「我第一。」賀恒洲笑著脫下輪滑鞋,隨后穿上放在起點的鞋子。
我也慢慢換好鞋。然后保險起見,兩雙鞋被我們扔進深淵。
第一個沖過終點的學生時間在兩分二十二秒。隨后陸續有零零散散的體育生沖了過來。
桑蒂絲拖著她的小伙伴在兩分四十秒沖過終點。這不是什麼超人吧?
她把半死不活的男生往賀恒洲懷里一甩,張口就罵:「你們兩個兔崽子串通好的吧?光想著拉人組隊,不想著給裝備是吧?」
賀恒洲沒有絲毫的脾氣:「不是故意的,是只有兩雙鞋,您跑得快就沒給您了。至于這位,之前也不知道他是一組的呀。」
賀恒洲懷里的男生面色青紫,看上去只有進氣沒出氣了。考試前我只當他是瘦弱;如今仔細端詳,恐怕是有什麼疾病。
「他叫金霄,我朋友,有心臟病,沒帶藥。」桑蒂絲毫不關心地往地上一坐,但語氣有些沉重,「本來想考完試立即去住院的,結果遇上這種事。」
「他的身體條件不適合考體育。」我評價。
「這誰不知道?但中午這家伙犯病了,走不到物理實驗樓。我們是外語系的,我尋思考物理我是一點不會啊,考體育說不定還有點活頭,就把他扛過來了。」
「有道理,可我們上午考數學也并沒有數學相關的內容。」賀恒洲點頭。
「喲?可我們上午考英語倒是實打實考了聽力,錯一題斷一指,直到再也寫不出來字。」桑蒂絲說。
我感到乏力。那位叫金霄的同學似乎正在發病,嗓子里發出駭人的聲音。
趁桑蒂絲和賀恒洲聊天的空當,我找了個角落,休息起來。
過了三分鐘,跑過來的學生就大多沒有什麼人樣了。大家東倒西歪倒在預備區,面無人色。
約莫一百多人通過了終點線。塌陷到達的時間是四分十秒,最后一個人拼盡全力在終點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