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請考生坐上體操帶。第二項考區即將沉降。十，九，八……」

我們大多數人匆忙爬上體操帶坐好，少數考生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二，一。」

體育館一層僅剩的陸地忽然像 1000 米跑道塌陷一般掉了下去。沒有坐上體操帶的學生，慘叫著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之中。

「每位考生有一分鐘時間考慮選項。時間結束后，每位考生必須在十秒內『告知』體操帶所前往的目的地。體操帶將攜帶學生前往所選考場。」

莫名其妙的規則增多了。

我煩躁愈甚。抑郁嚴重的我很少這樣焦躁不安，這讓我更加難受。

我一秒都不想活了。

桑蒂絲和賀恒洲都反應很及時。就是金霄，也勉強倚在體操帶上，沒有掉下去。

「你們去哪里？」桑蒂絲粗著嗓子說。

「跳高。孟醒，你去哪里？」賀恒洲悠閑地坐在體操帶上，搖來搖去。

「你他媽別搖了，別把金霄碰下去。」桑蒂絲隔空踹他一腳，讓永遠微笑的賀恒洲擁有了一瞬間的黑臉，「我去拉伸。他媽的，我可不想被劈兩半。」

「你們一會兒別忙著考試。抬頭，我給你們整個活兒。」我撫摸著體操帶。

「什麼活兒？」桑蒂絲不明所以，「你要拿這個體操帶上吊給我們看？」

她竟然猜對了。我心下一沉，感覺一種驚喜被破壞的沮喪。

賀恒洲看了我一會兒，說：「看來你是決心在這項死了。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

「我想留個全尸。」我說。

「那我也有一個請求。」賀恒洲嘆氣，又笑了起來，「一會兒你別忙著當晴天娃娃，先往下看。我在跳高區給你整個活兒。

」

「你們在說什麼？」桑蒂絲又不明所以，「下落時間就那麼一點，孟醒，你怎麼上吊？」

我不再說話。一分鐘轉瞬即逝，我要留點力氣。

「時間到。」播報只有這短暫的一句。

考生陸續開始說話。有的去跳高區，有的去拉伸區，體操帶開始移動，向下方的黑暗沉降而去。

還挺好看。

賀恒洲和桑蒂絲先走一步。桑蒂絲拉扯著金霄，讓他前往和自己一樣的區域。而反社會哥一邊飛一邊笑著對我招手。

永別了，哥們。

我目送他們離開，然后卡著最后一秒對體操帶說：

「帶我去空中最高處。」

10

還真可以。

我飛在所有人頭頂上，停在了空中。

其實我在說的時候心里也沒底。雖然規則不明確，但還是有兩種可能：要麼它執行，我給大家表演個晴天娃娃；要麼它不執行，把我摔死在下面。

都行。

這空當，底下的考生都紛紛各就各位了。這地方太高，我看不真切，只見負一層比一層更大，一半是跳高區，一半是拉伸區。

跳高區就是個跳高架，沒什麼新鮮的。架子上的刀刃銀光閃閃，有些人位置低，手里沒拿桿；有些人位置高，手里拿了根長桿。

賀恒洲正拿著桿對我揮手呢。他旁邊站著他那位監考老師，手里拿著個計分器，不知以什麼標準打分。

拉伸區就有意思了。每個人分到一個拉伸器，拉伸器由機體和兩個懸掛部件組成，一端嵌入右手，一端嵌入左腳。

然后考生努力伸長手腳，達到拉伸距離。

這個玩法還挺新鮮的，從來沒見過。不過這樣如果不達標的話，那不就被扯斷了？

我嘗試將體操帶打成脖套，但難度還挺大，我的上肢力量支撐不起來。

不過無所謂，現在高高在上的視角竟讓我產生了一絲快感，叫我沒有那麼想死了。

挺古怪的感覺。

我聽不清底下的規則播報，但考試大概是開始了。術業有專攻，雖然如今大多只剩下身體素質極好的體育生了，但還是不少人不會跳高，嫣紅的血漬在負一層綻開。

賀恒洲似乎并不急著跳。這家伙正專心欣賞著同學的慘狀，他現在的臉上一定是微笑著的。

另一邊，因為有機器遮擋，我看不清桑蒂絲在哪兒。但我能聽見她那獨特的咆哮，似乎這機器難度不低。

不達標則開始執行懲罰。我看到有人像被機器吞噬一般猛地一拽，隨后一聲慘叫，斷肢橫行。

我開始蕩秋千。具體執行措施是什麼？我不清楚，只聽見桑蒂絲仍在咆哮著。

桑蒂絲尚且如此，不知道金霄怎樣了？

賀恒洲忽然用桿向我示了個意。我看到跳高區，大多人已結束，活下來的寥寥無幾。賀恒洲的監考老師已在催他了。

然后，我看到賀恒洲舉起桿來——

狠狠將監考老師的頭戳爆了。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那根桿在強烈的沖擊力下斷成了兩截，這叫同歸于盡。

監考老師的殘軀如瓷娃娃一般摔在地上。我看到賀恒洲好整以暇地撿起計分器。

他肯定給自己打了滿分。

果不其然，這家伙悠閑地走出了跳高區，向拉伸區走去。我驚訝得入了迷，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計劃。

桑蒂絲的怒吼越發響亮了，中間顯然夾雜著一些臟話。我有些緊張，顯然，她始終沒有達標，那臺機器要觸發懲罰機制了。

真奇怪，我今天怎麼多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