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叫,一群人手忙腳亂地按著他,把他扶進祠堂休息。
我呆呆地看著村老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剛才他的眼角好像掛著一滴濁淚。
4
晚上回到竹樓,我越想白天的事越覺得不對勁兒,那個村老被人架走的時候,佝僂著的背影透著一股兒絕望。
為什麼是絕望呢?
還有,為什麼我一被戴上大紅花,他就那麼激動呢?
難道他也想戴?這明顯不可能啊,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仔細回想當時的場景。
大紅花,大紅花,大紅花……
我猛地坐了起來,后背冒出了一層冷汗。
我想起來了,好像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戴大紅花。
戴大紅花都是擺在供桌上的祭品,烤乳豬、燒雞、鹵鵝什麼的。
所以……村老是在提醒我有危險?
當我想起這個可能性,渾身的汗毛「唰」一下豎了起來。
這時窗外閃過一個人影,我喊了聲誰。
「阿辭,是我。」
韋晴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我吁了一口氣,擦了一把腦門兒上的冷汗,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打開了門,韋晴一頭扎進我的懷里,摟住了我的腰,這要是平時,我肯定求之不得,但此刻我哪有心情,一把推開了她。
「阿辭,是不是因為村老的事,你不高興了?」韋晴撅起小嘴,委屈地道。
「沒有,就是有些累。晴晴,我想回上海了。」
「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再待三天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韋晴伸出嫩白的手指劃著我的胸膛,麻麻酥酥的。
我虎軀一震,勉強點頭答應了下來。
反正她不帶我走出去,我自己是絕對走不出去的。
此行,我終于理解那些被拐賣婦女為什麼十有八九逃不回去了。
韋晴見我答應了,遞給我一個保溫杯,說里面是安神茶,我喝了晚上能睡安穩些,我當著她的面一飲而盡,她滿意地拿杯子走人。
好端端地給我喝安神茶,我能安穩才怪呢?
我借著上廁所的間隙,摳嗓子把茶吐出來了大半。
5
夜里我被一陣混沌的哭喊驚醒,我輕手輕腳把窗戶推開一個小縫兒,悄悄趴過去一看,竟是白天那個村老,手腳被人用繩索捆著,中間插了一個杠子,兩個小伙子一前一后抬著,后面還有人舉了火把,牽了一頭大犍牛跟著,前面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看著有點兒像白天的那個老族長,打著白色的紙燈籠,燈籠前面,兩條手臂粗兩三米長的大蛇彼此纏繞著,波浪形前進,在前面帶路,場面既詭異又恐怖。
我看到的時候,他們剛從竹樓前過去,白色燈籠映照在不斷掙扎的村老身上,由于不斷掙扎,衣服被撩起大半,我隱約看到他肚子上有一道蜈蚣形的巨大疤痕。
看到疤痕的那一剎那,我一個站不穩,差點兒跌坐在地。
方康?
我記得方康曾因為見義勇為被歹徒一刀劃在肚子上,腸子都冒出來了,當時縫了足足三十多針,好了之后,留下一道恐怖的巨大蜈蚣形疤痕,跟村老身上的一模一樣。
可是村老身上怎麼有跟方康一模一樣的疤痕?如果村老就是方康,那他怎麼會在短短一年時間變成百歲老人?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有著太多的疑問想弄清楚。
原本我想著后半夜找機會再去見見那個村老,打探打探情況,問問他有沒有見過方康,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迅速,完全不給我機會。
我現在有點兒知道他們為什麼給我住竹樓了,住在竹樓上,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這些竹子出賣,這竹樓就好比一張蜘蛛網上,我每一個動作,「蜘蛛們」都了如指掌。
一股絕望感油然而生。
我有些不甘地死死盯著那漸行漸遠的光芒,直到不遠處的大山動了一下,我以為是我眼花,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齜牙咧嘴。
那山的確在動,但動作不大,像極了在咀嚼什麼東西……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雙巨大無比的血紅眼睛探照燈般地射了過來。
他媽的,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滑坐在地上。
6
老子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對,打電話。
不對,我要發定位給我的室友小蘇,讓他報警來救我。
我跪在地上輕輕爬到床邊,拿出枕頭下的手機,一看就剩一格電了。
一格就一格,我打開對話框發送定位過去,順帶打了「報警」兩個字。
居然都是感嘆號。
媽的,忘了,這里壓根兒沒有信號。
看來只好有機會打電話試試,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說上兩句話。
我去掏昨天藏在床腿后面碩果僅存的充電寶卻掏了個空,還未下去的冷汗「唰」又冒出來一層,這麼一疊,最上面的汗珠子滾落了下來。
出發前,韋晴說她家在山里,有點偏僻。我查了一下,那地方何止是偏僻,是個連百度地圖上都不顯示的地方,但我跟方康一樣,酷愛探險和考察民風民俗,越是這樣的地方,吸引力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