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吃飯的同學感受到了這桌的緊張氣氛，都偷偷往這邊瞄。

「程翎。」

我看了他一眼。

「好久不見。」

我聲音冰涼，聽不出任何情緒。

程翎見我叫他的名字，也不再和齊錦粼僵持，踱步走到桌邊。

「我很想你。」

我沒想過他竟會如此直白地開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林郁斐先站起來開了口。

「請問你哪位啊，上來就說想我老婆？」

他走過來站在程翎面前。

盡管兩個人差不多高，但林郁斐在氣場上明顯壓人一頭。

程翎上下打量著林郁斐，沒接話，而是越過林郁斐的視線看我。

「小運，你這回眼光可不怎麼樣。」

他抱著雙臂挑釁地說著。

我怕林郁斐會忍不住給他一拳，趕緊沖上去一把推開程翎。

「我不想看見你，你趕緊走。」

說完，我拉起林郁斐轉身就往食堂外走。

「江運！」

程翎突然大喊我的名字。

這下食堂里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們這里。

「當時是你媽拿錢逼我出國的，是她要拆散我們，你不能把錯都怪在我頭上。」

我站在原地，過往那些黑色的回憶突然全部朝我涌來，瞬間將我卷入無法抽身的悲傷之中。

林郁斐看著我，伸手緊緊地抱住我。

「我們走。」

他半推半抱地帶著我往外走，我卻像被釘在地上一樣挪不動腳步。

程翎從后面沖上來，從脖子上拽下項鏈舉到我面前。

「你看，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都戴著。江運，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他伸手就要拉我。

林郁斐再也忍不住，照著他的臉上去就是一拳。

程翎沒想到他會真的當眾動手，抹了下嘴角就要回擊。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張易麒和齊錦粼沖過來拉架，場面一時亂作一團。

「夠了！」

我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推開人群跑了出去。

在我身后，程翎不死心地嚷著。

「江運，我是不會放棄的！」

下一秒聲音又被一記拳頭淹沒。

4

林郁斐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躲在樹下大哭。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幫我擋住初秋還炙熱的陽光。

「林郁斐……」

我抹了一把眼淚，抬頭望向他。

他站在光里，光打在他身上形成一層暈，讓他看上去溫柔又美好。

「我在。」

他看向我，眼里都是溫柔，眼角有一小點淤青。

「你這里……」我想抬手去摸，卻在站起來的時候，眩暈著晃了一下。

「腿蹲麻了是不是，上來，我背你。」

他說著，扶著我的胳膊，背對著我蹲下來。

我爬上他的后背，他自然地將手伸到背后拖著我的屁股，往上顛了顛。

「抓緊了啊。」

他說著，又確認我的雙手已經環住他的脖頸后，才緩緩起身。

「林郁斐。」

我叫他的名字。

「嗯？」

他慢慢地邁開腳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程翎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嗯。」

他溫柔地回應著。

「但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邊說邊伸出手，幫他擦掉鬢角上的汗珠。

「我知道。」

他語氣平靜，沒有任何責怪和生氣。

「我哭不是因為他。」

我繼續解釋著，哪怕林郁斐并沒有提問的意思。

「在我最難受的時候，他丟下我去了國外。」

我自顧自地說著。

剛才哭過之后，好像也不那麼痛了。

「我寫給他的情書被老爸發現，他把我送去了戒同所。」

「他說我是個怪胎，說我讓他感到惡心。

」

我笑起來，仿佛經歷過那些事情的是別人一樣。

「那時候我覺得被全世界拋棄了。老爸嫌棄我，老媽用錢拆散逼我喜歡的人走。我恨他，恨他就因為一點錢就放棄了我的感情。我也恨老爸，我只是喜歡男生而已，又不是十惡不赦的罪行。我也恨老媽，因為所有人都說，她只會用錢解決一切事情。」

我把頭埋進林郁斐頸間。

「但是過了好久我才知道，老媽給他錢是想讓他留下來陪我。但他拿了那筆錢，頭也不回地去了國外。」

我說著，盡管心里已經不痛了，眼淚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滾下來。

「所以我不敢再喜歡別人，哪怕是遇見你，下意識的反應也是逃避。因為我太害怕了，害怕除了老媽之外，沒有人會真的愛我。」

林郁斐聽我說著，手上托著我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他背著我，穩穩地跨上臺階。

「那從此以后，你就不用再害怕了。」

他站在門外，從兜里摸出鑰匙開門。

「因為我會愛你，而且會一直愛你。」

他打開門，把我放在椅子上。

捧起我的臉，擦掉我眼角的淚痕。

「午飯想吃什麼，我去買。」

他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看向我的眸子明亮又澄澈。

我心里顫了顫，突然覺得世界都溫暖起來。

我搖搖頭，把他圈在懷里。

「我不餓。」

我低頭看看胸前。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目光停留在我襯衣的濕潤處，隨即皺了皺眉。

「產奶的毛病怎麼又犯了？」

上學期，我得了一個看見林郁斐就會產奶的怪病。

暑假從齊錦粼老家回來后很久都沒犯過。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

「我想去洗洗，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我小聲請求。

之前林郁斐為了幫我治好這個怪病，說什麼都不肯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