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靈光一現,我靠近把那幾顆丑東西撿起來說:
「老板,你看,這珍珠的形狀根本不能自然形成,好像是他的眼淚?」
大老板驚訝地接過來看看:「還真是,你意思是……」
「海獵罕納家前兩天說在美人礁一帶發現了人魚蹤跡,說不定他……」
大老板沉思半刻,眼神示意船員動手。
一名船員控制住漁網,另一個在一旁啟動電擊棒。
「嗯……」
金發青年痛苦地痙攣,雙腿在電擊下被迫變化成魚尾,兩米多的亮藍色尾巴拍打在甲板上,散發著微光,好像一道藍色銀河。
我不忍地側過臉,大老板則喜出望外,電擊停后,伸著肥碩的手湊近了捏起青年的臉頰,嘖嘖稱奇:
「還真是人魚,小褚,還是你機靈啊,哈哈哈哈!」
「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給船上那些老畜生糟蹋了,先關地下室去,等回航再說。」
我松了口氣,雖然挨了下打,并且依舊處境險惡,但好歹不會被送到別人床上了。
余光里,我瞥見那貌美青年正冷冷盯著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等等……他似乎在做什麼口型?
「要?……藥?」
我聯想到他懷里抱著的酒精和紗布,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者受了嚴重的傷,才上船偷藥。
我掃了眼他臉頰上的血跡,側過身,幾不可察地沖他點點頭,意思是答應替他找藥。
人魚知道我在幫他,不再沖我齜牙,垂著眼睛的樣子顯得有些疲憊。
遙遙看著他被帶去地下室,我犯起頭疼來。
弄到藥不難,只是這艘豪華游輪安保系統實在有些厲害,大老板對人魚很重視,想把人魚弄出來,就必然會連累到我自己。
到時候弄丟老板的玩物事小,被人查出來我是 ISO 特派特工就麻煩了,小命都要折里面。
甲板上晚宴剛剛開始,到處是上流人士清脆的碰杯聲,我皺眉盯了會兒陰沉多云的天空,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吧,誰讓你長得好看。」
3
跟著大老板去酒會轉了兩圈,我輕松地弄到幾瓶酒精,還有一些消炎藥和紗布。
把這些東西藏進餐車下的手扣,我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房間,迅速翻出浴室馬桶水箱里的兩把槍、備用子彈,和幾針麻醉劑。
哪怕已經混成大老板的助理,身邊明里暗里盯著我的人也不少,我只能盡量謹慎,不留下破綻。
給人魚的藥不能帶進來,容易讓人起疑,我打算先去見見他,放餐車的雜物間沒什麼人看著,等救他出來再去拿藥也不耽誤事。
我換掉繁瑣的禮服,抓了抓頭發,往自己身上淋了半瓶香檳,剩下半瓶喝掉,然后拿出之前準備好的貴賓卡,跌跌撞撞地出門去。
客房 1 區的安保攔住我問話,我醉醺醺地甩開他的手。
「管你姑奶奶呢!」我亮出手里的貴賓卡,「云總……嗝,看清沒?壞了人家老板興致,你賠得起嗎?」
保安一陣局促尷尬,很快就順利放行了。
我眼里的醉意散去,快速按好向上去貴賓區的電梯,冷靜地借著拐角視野盲區,轉身向地下室走去。
門鎖被我動過手腳,雖然我只有大老板的二級權限,但也足夠了。
門開的一瞬,我利落沖進去,將麻醉劑扎在駐守的兩個船員脖頸上,又摸出他們腰間的地下室鑰匙。
「蠢貨,不打麻醉也和睡著不差什麼。」
黑暗里只有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咔嚓」一聲,門開了。
我朝里面探進半個身子,地下室漆黑一片,沒等我找到人魚的身影,就被一股巨力扯進來壓在門板上。
人魚的尾巴濕滑地卷住我的脖子,黑暗里妖異的藍色瞳孔鬼火一般,令人膽寒。
「呼……沒良心,我來救你的。」
人魚湊近我,冰涼的鼻尖碰到我的鎖骨,我意識到,他好像在聞我身上的酒味。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巴黎之花,超級有名的酒,好聞嗎?想不想嘗嘗?」
他把腦袋從我脖子邊移開,舌尖舔了下尖牙:「嘗……嘗?」
下一瞬,他貼上我的嘴唇,尖牙逼迫我張開齒關,濕滑冰涼的舌頭擠進來,刮弄我口中的殘余的酒味。
兩種語言溝通錯誤造成的一個吻,不帶任何情欲,單純而莽撞。
我愣了一會兒,趁著換氣的空當,調笑著拉開距離:
「唔……嗯,寶貝兒,你也太辣了。」
我掃了眼手腕上的表針,現在可不是接吻的時候。
「跟我走,回你的大海去。」
人魚卻沒有松開勒住我手腕的手,我聽見他低沉好聽的聲音說:
「你,跟我,一起走。」
我意外地挑了下眉:「什麼?」
才第一次見面而已,就算親了一下,也不算什麼吧?那晚宴上還有第一面就上床的呢……等等,他們人魚應該沒有什麼親一下就要當終身伴侶這種傳統吧?!
見我不答應,人魚煩躁起來,尾巴尖拍打著地面:
「大海,裂開,族人受傷。」
「人類,不想死,必須,立刻離開。」
我驚訝地看著他,指尖碰碰他臉上的傷痕:
「你也是因為『大海裂開』受傷嗎?」
人魚搖頭:「我不是,我帶領族人,試圖推走大船,被會動的……風扇劃傷。」
我明白了,美人礁這片海域即將發生異動,人魚們本來打算離開,路上發現一船可憐的人類,想順手救個貓貓狗狗,結果卻被船底的渦片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