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唯一良心不安的, 大概是那具死狀慘烈的尸體。
這也是最后一個問題, 他到底是誰?
對不起, 我回答不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作為 G 先生物色的獵物, 也許是一個流浪漢,或是一個孤兒,也許是一個好人,或是一個爛人。
不得而知。
沒有任何人會為他的死伸張正義。
關于他的最后一點信息,將在積案組的 file 里被灰塵掩埋。
或是在寂靜的雨夜,出現在我的夢里,叩問我的靈魂,但終將隨著時間推移被遺忘在歲月的盡頭。
19
好吧,我承認,上述我所說的全部「真相」,也僅是來源于我的推理。
真正的「真相」, 和林志強的尸體一樣, 被埋葬在長洲島,大概永遠不會見天日。
還記得我之前說,我是選擇在一個特殊的時刻說出這件事麼?
2024 年 9 月 1 日, 我的女兒成為港大法律系學生的前一天。
我給她講了這個故事。
她震驚了許久,才出聲。
「你怎麼知道蘭秀蓮不是利用 G 先生呢?或者,蘭秀蓮利用了你們倆?」
「也許吧……」
我自譽理智客觀, 但從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或者不愿意去想這種可能性,大概我一開始就把蘭秀蓮放在了弱勢的位置, 絕對的理智亦被她的眼淚軟化瓦解。
我對女兒道:「我后來一直在思考, 也許所謂真相,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真相, 或是我們自己愿意看到的真相。」
「如果說真相是相對的, 那一個人該靠什麼做抉擇?從利己的角度?你是這樣做的麼?」
「可以這麼說。但我會盡量, 去平衡名利和良心。
」
「或許這就是成為資深大狀的代價吧。」女兒托著腮沉默了一會,試探道, 「如果我以后去法律援助中心做律師, 你會覺得我沒出息嗎?」
「當然不會。你會對我曾經的抉擇感到失望嗎?」
「當然不會。如果沒有你, 我得不到這樣多的自由。」
是啊,我走入灰暗,不就是為了我的孩子能觸及光明嗎?
我提示孩子。
「我希望你永遠可以 follow your heart。但同時記住, 人性很復雜,要時刻保持清醒與謹慎。」
「明白。我愛你,媽咪。」
「我也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