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第一個過來看他的,居然是秦延。
「姐!許赫呢?」
「還沒醒。」
我指著樓下的小花園,「有什麼事去那邊說,別在這吵。」
秦延跟在我后面,往那小花園走去。
坐在長椅上,他欲言又止,最后實在忍不住:「姐,我得先跟你道個歉。」
我皺眉看他:「怎麼了?」
他慢吞吞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之前許赫拿給我讓我還給你的,我搞忘了。」
我看著那張卡,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
這是當初我說跟他分手時,給他的分手費。
他退回來了......
為什麼?
當初故意接近我,不是為了錢嗎?
腦子里有一瞬間空白。
我聽見自己問秦延:「許赫今年高考怎麼樣?」
秦延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好像不太行。」
我又問他:「你知道他來我公司當保安的事是嗎?」
秦延不太敢看我:「他找我幫忙..我就安排了一下。」
「他也沒什麼壞心思,就想離你近點。」
說著,秦延有些認真地看著我,「姐,我覺得他是真喜歡你,你要不試著原諒他?」
我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我居然跟秦延說了點心里話。
我說,我不想許赫在我面前壓抑天性變成另一個樣子。
我說,我想讓他做自己。
聽了我的話,秦延也沉默了。
他沉吟道:「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在做自己。」
我扭頭看他。
秦延稚嫩的臉上透著認真:「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是會變成另一種模樣的,一向沉穩的人可能會變得幼稚,一向不著調的人會變得可靠,這種變化對他們來說并不痛苦,也不是折磨,反而甘之如飴,姐,你不懂愛情。」
我看了他好幾秒,最后在他頭上拍了一下:「你小子沒少在學校談戀愛吧?!」
秦延捂著腦袋:「你果然不懂愛情!」
秦延走了沒多久,許赫就醒了。
他看了坐在病床邊的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眨了眨眼睛。
「沒看錯,也沒做夢。」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醫生讓你在醫院住一段時間,觀察一下。」
許赫的臉慢慢紅了,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
我拎著包起身出去:「我去處理一點事情,等明天過來時,我們再好好談談。」
許赫怔愣地看著我出了病房。
我關上門,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掏出手機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不和解,不原諒,拿出你的本事讓張科在牢里坐到死。」
9
第二天去看許赫的時候,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我給他帶了個小蛋糕,放在了床頭邊。
許赫的目光卻一直流連在那個小蛋糕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好像有點紅。
我輕輕勾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了回來。
「看什麼?只要你對我說真話,這樣的小蛋糕你要多少,我給你買多少。」
許赫徹底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坐在窗邊,手里捏著那張卡:「為什麼把它退給我,里面多的三萬塊又是怎麼回事?」
許赫看著這卡,臉上表情變了又變。
他低頭看著那純白的被子:「我只是不想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太復雜,那三萬塊,是我這一年打零工攢的,之前你替我還了債,我想把這錢還給你,雖然還不太夠.....」
「哦,這麼著急要跟我撇清關系。」
我不輕不重地一句話,讓許赫有些激動:
「不是。」
他下意識往前仰,扯到了腰側的傷口,疼得臉色煞白。
我連忙把他按回去:「躺好別亂動。
」
許赫抬眸看著我,手指輕輕勾住了我的袖子:「姐姐。」
誰能受得住一個脆弱美少年露出這副表情?反正我不行。
于是當即心軟了,聲音也軟了,幾乎是哄著他開口:「那你跟姐姐說說,當初故意接近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許赫勾著我袖子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說:「因為我喜歡你。」
見我沒出聲,他就接著說。
「可能你自己都記不得了,你幫助過我很多次。
「高一時,華幻科技給辰安中學捐贈了一個實驗室,你出席了捐贈儀式,也因為華幻科技給貧困生的補助,讓我在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時,能有一絲喘息的機會,在捐贈儀式上,我記住了你的樣子。
「去年,我在酒吧兼職時,有一次被客人刁難,是你幫了我,你可能都不記得了。」
我看著他的臉,思緒泛濫,他說的這些,我確實都不太記得了。
「你不常來,但你每次過來,我都會跟同事商量,給你們那桌送酒的,十有八九都是我,雖然你從沒有抬頭看過我。」
我捏了捏手指,看著他。
許赫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那個晚上。
那個,我自以為,是我跟他初遇的那個晚上。
「那時我被催債的人找上門,本想反擊時,看到了你在不遠處打電話,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只是不想讓你看到我那麼狼狽的樣子,避免鬧出更大的動靜,我放棄了抵抗,還護住了自己的臉。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你很善良,很有正義感,你會....來幫我。」
許赫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垂著腦袋,根本不敢抬頭看我。
我覺得許赫有點傻。
他說不想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復雜,所以把卡還給我,可他不知道,能用金錢衡量的關系反而是最純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