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把手指伸入水面,轉著圈圈,蕩起了一片漣漪。
「那歸寧禮呢?」
「大夫人應該會準備吧,不行就帶點嫁妝回去好了。」
「誒,小姐,你還真是心大得很!」
我未曾注意到身后花叢被風吹拂著的一片衣角。
連著幾日,謝清策都待在書房,除了吃飯睡覺,我幾乎見不到他。
歸寧那日早晨,身邊依舊空蕩蕩的。
心中其實是有些失落的。
我上了門前備好的馬車,卻發現車上已經有一人坐著了。
我差點驚呼出聲,竟是穿著玄色衣袍的謝清策。
「夫君,你怎麼會在這?」
我又驚又喜。
「歸寧不是應當兩人一同回去麼?怎麼,不愿我和你一起回去?」
「怎麼會,你能陪我一起,我特別開心!」
我笑著坐在了他旁邊。
他掀開了簾子朝外看去,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襯得他得耳尖越發通紅了。
到了家門前,我才發現謝清策竟足足準備了六大箱歸寧禮。
看著沉甸甸的箱子被抬進府里,我只覺得心在滴血。
「怎麼?覺得少了?」
「不,太多了,有些浪費。」
「放心,這些銀兩,我還是有的。」
大娘子站在府前,眼都快笑沒了。
剛好趕上用午膳。
「晚菱啊,我就說這門親事好吧,你瞧瞧,謝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就是腿腳有些不便。」
隨即,大娘子訕笑了一聲,話鋒一轉。
「不過,這倒也沒事,過段時日,身子好些,再要個孩子,那就圓滿了。」
我身旁坐著的謝清策,右手抖了一下,青筋微微凸起。
我隨即把手撫上去,輕輕握住。
「我們既已成親,那日后必定是要相互扶持的,我們二人真心相守,旁人說什麼都無所謂。
」
「是是是,那是自然。還有啊,你姐姐呀,也同永寧伯爵府的大公子訂了親,等明年開春就要成婚的。」
大娘子滿臉春風得意。
姐姐在一旁雖然羞赧,卻也是抑制不住的驕傲。
「那真是要祝賀姐姐尋得良人了。」
「可不是嗎,那大公子果真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啊,關鍵對我們晚雪可是一見傾心。」
大娘子都快把那伯爵府的公子夸上天了。
「可我怎麼聽說伯爵府的大公子嘗嘗流連風月場所,整夜不歸家更是家常便飯,大夫人還是擦亮眼睛些為好。」
謝清策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擦了擦手。
我剛喝了一口茶,差點把自己嗆著。
他還挺會損人的。
「你可不要胡說!」
大娘子似是有些著急了。
「莫要再說,好好吃飯。」
我爹訓斥道。
這頓午膳也是早早便結束了。
05
在侯府,每日也無事可做,我去街上買了好些新的話本子用來消遣。
又同青芝把院子清理了一番,買了些花草種子。
我和謝清策每日依舊隔著一條銀河睡覺。
近日天氣轉涼,夜里更是下起了大雨,感覺整個房間都浸潤在寒意中。
我聽著窗外的雨聲,毫無睡意。
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克制的呻吟。
我屏氣凝神。
似乎是謝清策發出的聲音。
我轉過身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他蜷縮著,在顫抖。
「謝清策?你怎麼了?是不是太冷了?」
「你睡覺罷,不用管我,我無事。」
他悶哼著。
今日下雨了,腿上有傷的話,更是容易受涼的。
我喊青芝去拿個湯婆子過來,又從柜子里拿了一床棉被蓋鋪在床上。
我把裹著毛巾的湯婆子放在了他腿邊。
我的手剛碰到他的膝蓋便被一把捏住了手腕。
「別碰我!」
「嘶,疼。」
他的手松了些。
「夫君,我給你揉揉罷,這樣會好些。」
他喘著粗氣,并未回應。
我試著輕輕揉了揉,他沒有反抗。
過了一會,握住我的手也松開了。
被窩里有了湯婆子熱乎乎的,我順著膝蓋往下揉,盡可能幫他緩解疼痛。
謝清策的顫抖逐漸緩和。
后來,我也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
次日清晨,謝清策坐在桌旁,桌上還有一碗茉莉奶酪。
「昨晚,多謝。上次歸寧,我見你愛吃這奶酪,就去買了碗回來。最近幾日我都睡在書房,你晚上早點休息。」
我還沒開口,他便徑直離開了。
為何要睡在書房?
天色漸暗之時,我見巡風領了一個背藥箱的老者進了書房。
做人,難免有些反骨在身上。
我繞道書房側邊的窗戶,用香灰燙了一個小洞。
那麼些話本子總不能是白看了。
那大夫已經在謝清策的膝蓋上施了幾根銀針。
謝清策面色灰白,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下一秒便順著臉頰流下。
不一會,那銀針所扎之處便有黑紅的血流出,看得人心驚膽戰。
我用紙片補上洞口后便離開了。
他應該是有在醫治的,可他的腿到底是怎麼了呢。
若當面問他必不會說的,倒不如直接問大夫好了。
大夫離開的時候,我便讓青芝跟著,看看是哪家醫館的,明日便去拜訪。
翌日,我去醫館拜訪大夫,說明了來意。
那大夫捋了捋胡子,嘆了一口氣。
「京城北邊有座山,名為北靈山,山上有位柳神醫,或許可解。
不過,若是他自己喪失了那活著的念想,便是再高明的神醫也無用。」
「姑娘,那柳神醫的診金高昂,還須備好銀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