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謝先生告知。」
虧著大娘子還有些良心,嫁妝還算豐厚。
「小姐,你拿自己的嫁妝去請神醫,可姑爺并不知曉,這不是苦了你自己。」
青芝一臉的擔憂。
「傻青芝,我若是沒錢了,便吃他的喝他的,再不濟,我寫話本子賺錢養活咱倆,總是不會餓死的。」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06
柳神醫住在北靈山山頂,從山腳到山頂足有一千多級臺階。
我爬了一個多時辰,方才登頂。
那柳神醫銀發白須,確有幾分仙風道骨。
因著要將人請下山去,到府里診治,便又多花了些銀兩。
待到回府之時,已是日薄西山。
我帶著柳神醫便直奔書房去了。
謝清策果然坐在案前看書。
「夫君,我請了柳神醫給你看腿,快給他瞧瞧吧。」
我走到他身邊,期待地望著他。
他有些驚訝地看向我,又看了看門前的柳神醫。
隨即臉色陰沉了下去,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
「我不需要,你請他回去吧。」
「夫君!我特意請柳神醫下山來給你看腿的,他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治好,試試吧。」
我有些著急了。
「我說了我不需要,你聽不懂嗎!」
謝清策突然將手中的書摔在了地上,眼睛通紅,好似那地獄里吃人的妖魔。
「夫君——」
我被他吼得愣住了,仿佛連呼吸都停住了。
「你不過嫌棄我是個廢人,覺得丟臉,才想著要給我找大夫罷了。」
他嗤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和不屑。
刺骨的話語猶如冰錐插入心臟,旋轉磨平血肉,留下一個永恒空洞的窟窿。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臉上一片冰涼。
滿腔的委屈都化作了苦澀的淚水,肆意流淌。
「我知道了。」
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書房的了。
只記得殘陽如血,寒風刺骨。
謝清策夜里在書房的床榻上輾轉難眠,每每閉上眼,腦中便全都是江晚菱紅著眼眶淚水漣漣的模樣。
就連睡夢中也全都是她決絕的背影,自己怎麼也追不上。
天邊剛露出些魚肚白,謝清策便醒了。
明明是自己因為腿疾自卑,卻偏要將她的好意貶低成那般不堪的心思。
他急忙去臥房,想和江晚菱道歉。
推開門卻發現,屋里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殘留的氣息。
平時她這個小懶貓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竟這麼早就出門了。
巡風支支吾吾地走了過來。
「公子,夫人她昨晚就走了。」
「她可曾說去哪里?」
謝清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只說是閨中好友。還有,夫人她讓我給你帶幾句話。」
「她說什麼?!」
謝清策焦急地問道。
「夫人說,你在這世上當真沒有在意之人嗎?你若是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執意糟蹋自己,那她便不再過問你的事情了。」
阿爹,阿娘都走了。
在意的人,他想起了笑著給他帶桂花糕的江晚菱。
謝清策心中一緊,巨大的失落感翻涌而來,只覺得什麼也抓不住了。
「巡風,備好馬車,我要出府。」
07
「菱菱,要不你跟謝清策和離好了,我養你!」
顧望玥吃著玫瑰酥餅,語出驚人。
我險些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那倒也沒這麼嚴重。」
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嗯,豪爽。
「晚菱,我這好些新的話本子,要不要去看看?」
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顧望塵,望玥的哥哥。
他一襲白衣,清新脫俗,不虧是小姐們追捧的謙謙君子。
「好啊。」
我轉頭看了眼笑得一臉曖昧的顧望玥。
「傻笑什麼呢?一起去啊!」
「來了來了!」
顧家兄妹是我為數不多的好友。
京城里的公子小姐們不少都是捧高踩低,根本不把庶出的放在眼里。
可顧家兄妹不同,為人謙和有趣,這些年,我們關系一直都很好。
方在亭子里坐了一會,便見一個丫鬟湊到望玥耳邊說了些什麼。
「我有些事情,等會過來。」
隨后她便離開了。
只留下我和顧望塵二人。
這話本子確實有趣得很,直教人目不轉睛。
顧望玥看著輪椅上冷若冰霜的男人,故作驚訝。
「謝二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所為何事?」
「江晚菱在哪里?」
「噢,你找菱菱啊。我和我哥在后院亭子里看話本子呢。」
「多謝。」
謝清策正準備轉過輪椅。
顧望玥便又自顧自說起話來。
「我哥真傻呀,明明喜歡菱菱好些年了,卻憋著不說,非要自己掙個功名。這下可好,等他掙了功名,菱菱都嫁人了。不過要是菱菱和離了,倒又成就了另一段佳緣哪。」
謝清策愣了下,推輪椅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
我正吃著櫻桃煎,看著話本子,不亦樂乎。
忽然聽到背后有人喊我名字。
轉頭看去,竟是謝清策。
他坐在輪椅上,吃力地朝我這邊推過來。
我立刻放下話本子朝他跑了過去。
并未注意到身后隱晦失落的視線。
「你,你怎麼來了?」
我驚訝不已,但又有些隱秘的開心。
「對不起,昨日是我不對。是我自己自卑懦弱,卻要貶低你的好意。
夫人,我錯了,跟我回去可好?」
謝清策拉住了我的手,是寬大溫熱的。
他仰頭看著我,眼中涌動著不知名的情愫。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