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辦過一樁駭人的案子。
女孩失蹤了七天,被找到時,尸體埋藏在層層疊疊的紅楓葉里。
千千萬萬片紅楓葉里,有 325 片上手寫著泰戈爾的詩句。拼在一起,是一卷完整的《飛鳥集》。
撥開紅楓葉,無數螞蟻在腐爛的肉體上縱橫爬行,密密麻麻,沒有留下一寸好地方。尸檢報告顯示,她的身體從頭到腳涂滿了厚厚一層蜜糖水。
無奈的是,由于缺乏線索,我們最終只能以自殺結案。
但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讓我意外發現了隱藏的真相。幕后的一切,比想象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1
2019 年 11 月 19 日,一個陰雨綿綿的清晨。
鎮派出所接到村民報案,說謝家村一個小姑娘失蹤了,七天七夜沒有回家。
小姑娘名叫謝紅,18 歲,獨自住在村頭一間破敗的小土房里。
謝紅從小是留守兒童,父母很早就進城務工了。幾年前奶奶去世后,她就一直一個人生活,靠賣野果維持生計。
每天凌晨進山采摘野果,趕天亮前騎三輪車去鎮上市集擺攤叫賣,太陽落山前收攤回村——多年來,她的行程雷打不動。
七天前的早上,她沒有出現在鎮子市集上,當晚也沒在村里露面。
一開始,周圍的村民沒當回事,以為她生病了在家休息。直到昨晚,鄰居去她家借針線,才發現她根本不在家——
大門沒上鎖,晾衣繩上的衣服落了一層灰,籠子里的小雞都餓死了。
大家這才覺出不對勁,到處找不著她,就一大早一起來鎮上報了警。
此時,距離最后一次有人看到謝紅,已經過去將近八天了。
由于失蹤時間較長,考慮到可能存在的危險,鎮派出所當即把案件移交給了我們刑偵隊。
隊長第一時間下達命令,一方面調監控、查關系、問詢走訪;另一方面組織搜尋隊,在女孩可能去的地方周邊展開大范圍搜索。
村子南邊有一片幽暗的原始森林,一直延伸到了野山深處——那兒就是謝紅每天凌晨摘野果的地方,因此也是我們的重點搜索目標。
到了傍晚,其他的可能性都被一一排除了。
只有這片森林最為可疑。
所有警力都被調往了森林。
夜幕降臨,巨大無邊的密林,好像一頭蟄伏在暮色中的猛獸,張開了漆黑的大口,讓人望而生畏。
隊員們按指令分頭行動,朝著這可怖的大口進發,去尋找女孩的蹤跡。
2
協助我們一起搜尋的,除了村鎮派出所的警員,還有謝家村的一群青壯年村民。
據村民們說,謝紅平時熱心助人,與大家相處得都非常好,還經常救治一些受傷的野貓野狗,是個很善良的好姑娘。
雖然因為經濟上的原因,她沒能讀完中學,但是她一直在用功自學,用攢下來的錢在鎮上書攤上買了很多舊書,常常教村里的小朋友認字、寫字。
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后,鄉親們都很著急,自發組建了一支尋人隊伍,希望能幫著警方一起盡快找到她。
夜色越來越濃,浩浩蕩蕩的搜尋大隊,在廣闊的密林中分散開來。隊員們越散越遠,就像小水滴融化在黑暗的大海里,互相看不到蹤影了。
與我走在一起的,只有一位村民大哥。
溫度降低,冷雨變成了白雪。林子里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腳踩落葉的沙沙聲。
頭頂的探照燈,投射出兩道慘白的光線,映照出星星點點飛舞的雪花。
我們高喊著女孩的名字,喊了幾千幾萬遍,直喊到嗓子嘶啞疼痛,發不出聲音來。
但回應我們的,只有凄厲的烏鴉啼叫。
一連走了好幾個小時,我感覺筋疲力盡,心里也有些泄氣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那幢房子。
那是一幢正方形的樓房,矗立在不遠處的斷崖邊上,掩映在濃密的樹影里,顯得怪異。
房子通體是紅色的,兩層高,方方正正。一口口圓形的窗洞,像一只只黢黑的眼眶,仿佛正直勾勾地死盯著我。
那樣子真是說不出的怪,既與當地村舍大不相同,也不像城里的別墅。
它不是寺廟,也不是教堂,不是任何一種我在書上或電視里看到過的建筑。
「看!那兒有個房子!」我指向那邊,對村民大哥說。
村民大哥卻突然變了臉色,一把拽住我的袖子,轉身就走。
「怎麼了?」我問。
「快走,別看。那是鬼房子!」
「鬼房子?」
我詫異地轉頭看他,發現他的臉已經被嚇得煞白。
在我的追問下,村民大哥給我講了一個當地流傳已久的鬼故事。
傳說中,在這片密林深處的斷崖上,有一幢血色的紅房子,里面住著九百九十九個厲鬼。
每逢月圓之夜,厲鬼就會在紅房子里狂歡作樂,以人肉為菜肴,以人血為美酒,推杯換盞,笑語歡歌,搖晃亂舞,直到第一縷曙光出現方才罷休。
凡是在深夜靠近那幢房子的人,都會死于非命,尸骨無存。
在謝家村,這個故事盡人皆知。
據村民大哥說,他小的時候,他奶奶就用這個故事嚇唬他,常對他說:「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扔進紅房子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