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不經造,不然也能帶來給你們幾個一起玩玩……」
背景里的吵鬧聲漸漸遠去,耳機中傳來細微的電流聲。
直到嘴里溢出血腥味,我才勉強回過神來。
胸腔劇烈地起伏,大腦好似缺氧一般,讓我吐不出話來。
我顫抖著從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捂住了口鼻。
江齊落自殺的那天,送往醫院的路上,我也有過這般神志不清呼吸困難。
醫生說是呼吸性堿中毒,如果情況緊急,可以用塑料袋捂住口鼻來急救。
我記下了。
周溪看出了我狀態的異樣。她連忙收起手機,蹲起身子,圍繞在我身旁。
神智慢慢恢復的過程中。
我終于將江齊落遭遇的一切,拼湊完整。
他日記里和畫作里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對沈竹突然的惡語相向,他突如其來抑郁崩潰,以及決絕赴死。
都有了答案。
看見我眼神漸漸清明后,周溪再也忍不住。
緊緊抱住我的脖頸,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可是怎麼辦,就算有這個錄音,我們也斗不過沈榮啊,他在青城有名有權,我們根本……」
根本無能為力。
當時的弟弟,一定也曾這般絕望。
普通人面對權勢頂端的人,究竟有何勝算,只有咽下去一條路嗎?
一份錄音,一個已經離開人世的受害者,怎麼都形成不了有利的證據鏈。
即便沈榮真被判刑,那這懲罰真的夠嗎?
甚至,極可能被他逃脫。
我抬頭看向天邊,密云慢慢遮住了月亮。
垂眸,擦掉周溪的淚水,嘴角揚起一個鼓勵的微笑。
「這些年,辛苦你了。我替江齊落,謝謝你。」
「謝謝你,喜歡他這麼多年。
」
14
那晚過去后。
我開始高燒不斷,清醒和睡夢之中,渾沌的夢魘相交。
終于在一門重要的專業課結課后,我暈倒在教室門前,被送到了醫院。
我是在江齊落流著血淚質問我,為什麼把他丟在家里的夢中驚醒的。
這樣情節不重復,體驗感不改變的夢境,來回換了好多。
一片昏黃的燈光下,頭痛劇烈,我睜開酸澀的雙眼。
看見坐在床頭的人影。
他穿著藍白色的襯衫,眼神專注地落在我身上。
在確認我終于醒來后,雙目卻又驀地紅了。
林寒嚴端起桌面上的熱水,扶著我起身。
口干舌燥下,我三兩口便喝盡了。
「醫生說你病毒感染,為什麼這麼不注意身體?」
他問道,我沒回應。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盯著天花板,依舊沒有回應。
只是置若罔聞。
后來的一個月。
林寒嚴日夜陪在我身旁,事無巨細地貼身照顧我。
起初他還會問我幾句,但始終沉默的我,讓他也放棄了溝通。
在準備出院的前一天。
我看著低頭幫我專注削蘋果的林寒嚴,出了神。
當晚的月色正盛,病房里放著為了戀人殉情的古早愛情電影,在演員撕心裂肺的哭聲中。
我輕聲問林寒嚴:
「你真心喜歡我嗎?」
他抬眸看向我,眼神一亮,沒作任何猶豫地點頭道:
「喜歡,非常喜歡。」
聞言后,我右手攥緊脖頸間的六芒星項鏈。
「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我……」
「那我要殺個人,你可以幫我嗎?」
15
林寒嚴利用家中的關系,以及近期林家想要創辦新的教育品牌為由,約了沈榮在家吃飯。
林家和沈家本就是世交,沈榮并不設防。
距約定時間,過半小時后,一輛黑色轎車在我等待的廢棄廠房外停下。
林寒嚴從車內拽出昏迷的沈榮,扔在了地上。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謝謝了。」
「自首時,我不會提及你。」
我沒有情緒地撇開關系。
他卻欲言又止地看向我,神情悲痛,似乎還是不愿看到我這般選擇。
「江明落,你弟弟已經死了。」
「你為什麼不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呢?你這樣……」
「噓……你別說了。就應該如此不是嗎?他害死我弟弟,殺人償命不應該嗎?」
除了身為姐姐,應該幫他報仇的執念外。
我還想。
從小我擋在江齊落面前,替他打跑欺負他的高年級生,幫他趕走害怕的蜘蛛蟑螂,擦干他想念父母的淚水。
所以,他總說我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超人姐姐。
而這一次,我知道真相后,也不應該在他面前怯懦才對,不是嗎?
該是如此。
我把沈榮綁在了椅子上。
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我清理干凈,我拿出他的手機,抬起沈榮的手指,指紋解鎖。
目的很明確。
在相冊的最底端,有個匿名相冊。
點進去,如預料中,是數量驚人的錄像。
像沈榮這樣的人,極有可能有這種做法。
向下翻去,終于我找到了前年的那個春末。
略微確認后,我麻木地閉上雙眼。
拿起身旁的水瓶,澆醒了沈榮。
他嗆了一口氣,渾濁的小眼里滿是驚慌,在看清我時,充滿不解。
「你是?」
我沒有回應,沈榮看了看四周,強裝鎮定地繼續試探道:
「我們……有什麼過節嗎?」
「記得江齊落嗎?」
沈榮聞言眉頭皺起,肩膀暗自扭動了兩下,他在嘗試掙脫束縛。
不過無濟于事,我捆綁的力度,讓掌心都出了血。
「不認識……我想應該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