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倒是比腦子快,腦子還沒轉過彎,有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歡我?」
安靜。
一片令人心驚肉跳的安靜。
一剎那間我覺得全世界都沉默下來了。
我問完就覺得后悔。這麼問讓他怎麼答啊。
我后悔了,但我不會說,只能硬著頭皮,也跟ẗù₀著他一起沉默,等待他開口的答案。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握著手機的手指都被風吹得冰涼,終于聽見了他的聲音。
他好像在笑,總是冷淡的一個人,難得露出了一點捉弄人的情緒,他慢條斯理又漫不經心一般開口:「誰告訴你的?」
本來我預計的答案只有兩個,是或否,他這麼一反問,倒是把我問得一噎。
我結結巴巴半晌,不知道怎麼說。
他這是什麼意思?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越想越惱,心里一橫,大聲嚷道:「關你什麼事?!你就說喜不喜歡我吧!」
這下封亦堯是真笑了,我都聽見他低低的難以抑制的笑聲。
好啊你,把我當狗逗是吧?
我又羞又惱,下意識就想掛電話,卻忽然聽見他開口。
「喜歡,我喜歡你。」
語調平和含笑,似乎又帶著點無奈。
「韓楚楚,你真是個笨蛋。」
我紅了臉,不服氣:「為什麼罵我?」
他還是笑,簡直有些樂不可支的意味了,卻并不回答我,轉而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嘴硬:「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他頓了頓,「等我這里結束,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我哼一聲。
罵我的時候倒罵爽了,想見我就能見?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不干嘛。」
我直覺他還要說話,于是沒開口。
靜了兩秒,他說:「就想看看你。
」
認識二十多年,我從沒覺得封亦堯聲音這麼好聽過,就這樣低低地在我耳邊響起,帶著點喝了酒后的啞。
他這麼直白,我先是不適應,隨后就是難以掩飾的害羞。
我憋了半天,擠出一句:「不要臉。」
反手掛了電話。
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燙。
我把手貼在滾燙的臉上,在心里暗罵封亦堯不要臉,沒名沒分地說這種曖昧的話。
剛拉開陽臺門,沒想到韓麟之直接倒了進來。
我一抬眼,發現一大家子人都擠在陽臺門外,估計是在偷聽我打電話。
我捂著通紅的臉,破防了:「啊——!
「你們真討厭!!!」
10
十二點半,窗外雪下大了。
我貼著面膜趴在床上追劇,但今晚估計是心里想著事,愣是看不進去。
盯著屏幕半天,人莫名其妙地就魂飛天外了。
封亦堯的電話打過來時又把我嚇了一跳。
面膜都掉了一半。
我心里有點隱隱的期待,又忍不住臭著臉色,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沒好氣地接起來:「干嘛?」
「下樓。」
我噔噔噔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果然看見院子外停了輛添越,他今早開的那輛,旁邊站了個人,長身玉立,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
我撇了撇嘴,故作傲嬌:「好冷的,有什麼事你電話里說。」
「不行,得當面說。」他說,「給你帶了東西,你來拿。」
我這才答應下來:「那你等會兒。」
掛了電話,先去卸了面膜,然后披了件厚實的羽絨服,我難掩心底那點雀躍,動作都忍不住變快了。
蹦蹦跶跶下了樓,我鞋都沒換,穿著一雙毛絨拖鞋就出了門。
一路小跑,快出院子了才慢下腳步,我把手揣兜里,故作不緊不慢的姿態走過去:「干嘛?」
封亦堯看了一眼我腳上那雙布丁狗的拖鞋,又看見裸露在外面的腳后跟,微微皺眉:「你怎麼不穿襪子就出來了?」
我對他這莫名其妙的關注點很無語:「我在床上躺著穿什麼襪子?」
我耐心不足,朝他伸出手:「東西呢?」
他抓住我的手,神色不悅:「手都是涼的。」
然后拉開車門,提著我羽絨服帽子把我往車里塞:「進去給你,外面太冷了。」
「哎呀!」我掙扎著,「我自己上去,你不要推我!」
他收了手,等我坐上去了,繞到駕駛座上來,車門一關,溫熱的車廂內氣氛瞬間不對勁起來。
我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手,眨眨眼:「東西呢?」
封亦堯挑眉:「以前給你買東西,也沒見你這麼想要啊。」
我覺得他這人就是不懷好意,橫了他一眼:「你管我呢……快給我!」
封亦堯就不跟我爭了,他往后探身,從后座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我只覺得視線被他擋了一下,他胸膛和我離得極近,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調冷香撲面而來。
下一秒,面前出現了巨大一束花。
白色郁金香配曼塔和洋桔梗,好大一束,要讓我雙手才能抱起。
封亦堯舉著花,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的聲音:「掛了電話,找了好多人才買到這束花。那個點花店都關門了,還是大飛幫忙聯系的一個花卉設計師給做的。
「你最喜歡的郁金香。」
花香撲面而來,在那陣清新的氣息里,我好像突然無比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完了,他怎麼這麼會?
我像個人機一樣,呆呆地接過那一大束花,沉甸甸的,這份重量好像也一下子壓在了我心頭。
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眼眶已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