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了半晌，才一言不發地收下了鋼筆：“謝謝。”

秦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冷淡，問：“怎麼了，不喜歡？”

聽到他的話，柳知秋攥著盒子的手不禁微微用力。

沉默了片刻，她才揚起唇角，壓抑著心里的刺痛，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

“沒什麼，只是你去年送的也是鋼筆，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

秦堰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我不太懂女同志的喜好，所以托寧婧幫我挑了禮物。”

柳知秋唇角的弧度僵在了臉上。

又是寧婧……

他不懂她的喜好，為什麼不能夠來問她？為什麼遇到事，他想起的總是寧婧？

秦堰見她臉色更差，眼中愧疚之色更深。

“既然已經有了，那我明天讓他們退掉。”

他說著，伸手要拿過那只盒子，卻被柳知秋輕輕避開。

“不用了，這一支我工作的時候用就好。”

柳知秋輕輕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和秦堰的婚姻都要結束了，也沒必要麻煩他在這些事上費心。

從以前她就和秦堰說過，她根本不在乎這些表面的物質，只要心意在就好。

再精美昂貴的鋼筆，也比不上秦堰曾經笨拙比劃著她身材買來的長裙。

不合身的裙子可以裁改，失去的感情卻不可能再彌補了。

見柳知秋始終沉默，男人主動開口想要打破僵局：“知秋，公園新建了人工湖，明天……”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秦堰皺了皺眉，轉身拉開門。

來的人是文工團的小同志，匆忙地說：“秦營長，寧同志托我來請你過去一趟，她的情況不太好。”

秦堰下意識要點頭，忽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了柳知秋一眼。

下一秒，他便改了口：“你去找文工團的其他同志吧，你們才是寧婧的同事。”

柳知秋在一旁將他眼里的擔憂和掙扎看得清楚，心臟仿佛一點點沉入無底的深淵。

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這對有情人之間的阻礙。

小同志走了之后，秦堰看向柳知秋：“知秋，你看到我的態度了，這回該放心了？”

柳知秋看著他隱隱帶著邀功意味的神情，卻沒忍住紅了眼眶。

“所以其實，你什麼都懂……”她在心底無聲地說。

秦堰如果真能像他說的那樣，一開始就擺出該有的態度，和寧婧保持距離。

他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第3章

第二天，柳知秋準點到了考古現場。

由于馬上就要離開，她需要將手頭的資料和研究進度交接給同事。

內容多且雜，沒有三四天時間根本完不成。

一整天，柳知秋都忙得焦頭爛額。

轉眼到了下工的時間。

柳知秋本想再留下來加一會兒班，卻沒想到秦堰的身影居然出現在考古現場外。

他沒穿軍裝，身上只有一身干練的襯衫和長褲，襯得挺拔的身姿透出幾分青年人的朝氣。

手邊還推著那輛她不常用的二八大杠。

秦堰容貌英俊，又是個陌生面孔，幾個女同事悄悄議論起他到底是誰的家屬。

柳知秋沒有作聲，只是換下了身上的工裝，默默和大家一起出了現場。

見她出來，秦堰走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飯盒和工裝。

“你怎麼來了？”她小聲對著男人問道。

秦堰說：“難得休假，來接你下班而已。”

他說著，帶著些許笑意看向柳知秋。

幾個同事經過，見兩人走在一起立刻連連打趣。

“知秋，這位男同志是你什麼人啊？怎麼都沒聽你提過？”

柳知秋神情一僵，下意識看了眼秦堰，有些猶豫。

秦堰見她這副模樣，眸色微沉，竟是主動介紹：“你好，我是知秋的丈夫。”

幾個同事頓時驚奇起來：“丈夫？知秋從來沒說過她已經結婚了。”

“知秋，你可藏得真夠深的呀！”

聽到這些話，柳知秋只是笑笑，沒有辯解什麼。

剛結婚時，柳知秋想過要請考古隊的同事們吃飯，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畢竟她和秦堰結婚就是領了個證，一家人關上門吃了頓飯而已。

可那時秦堰聽說她的這個想法，卻只是丟下冰冷的一句。

“我身份敏感，沒必要非得公開，如果你是準備借機搞特權，我勸你還是別想了。”

冰冷的言辭瞬間將她所有的甜蜜和憧憬砸得粉碎。

因此這五年來，考古隊里只有她的恩師徐教授知道她的婚姻狀況。

現在秦堰自己說出口，恐怕也只是因為寧婧的事在變相安撫她吧。

柳知秋笑容里不自覺帶了幾分苦澀。

和同事們寒暄了幾句之后，她才跟秦堰離開。

坐上自行車時，柳知秋低聲說：“以后別來接我下班了，要是他們問起你的身份，我不好說。”

“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在搞特權。”

秦堰身形一僵，沉默了半晌，才應了一聲：“好。”

秦堰帶她回了秦家父母的家中。

將自行車停在門口，他才沉聲解釋。

“我難得放假，爸媽特意做了一桌菜，叮囑我今天一定要帶你來。”

秦父秦母一向對柳知秋視如己出，她自然愿意成全二老一家團聚的心思。

可一想到自己和男人的婚姻馬上就要結束，柳知秋的心頭又多了幾分難過和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