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楚之蘅縱橫商場多年,從不對外人壓寶,只對自己。」
「小秦總是秦家唯一承認的獨子、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又怎麼可能清楚,」
「我的妻子是如何心疼她的妹妹。」
從心臟傳來一陣酸澀,我怔怔地呆在了原地。
姐姐對上我的眸光,卻抿緊了唇,偏過頭去。
那個溫柔、單薄的側臉,也曾緊閉著眼、鮮血淋漓地映在我眼前。
二十一歲那年,我和姐姐遭遇車禍。
最后一刻來臨前。
我擁住了這個側臉。
還曾希望用我自己,換她活下去。
13
最后,秦羿還是選擇了低頭。
眾人合議,以秦家退出此次招標和當前合作項目讓利百分之十五為條件。
楚家出面替秦羿解釋,情人一事,只是趙楚兩家工作繁忙,讓關系親近的秦羿暫時代為照顧未婚妻的妹妹。
然而,當我提出,想直接解除我和秦羿的婚約,亦或直接公開秦無赦為我的聯姻對象時,
秦羿卻又強硬起來:
「趙歲杪,如果解除婚約,那我照顧未婚妻妹妹的說辭就無法成立。」
「而且,現在公開你和秦無赦,那當年我們傳遍了大江南北的訂婚視頻又算什麼?」
「舊的輿論風波還沒平息,又要挑起秦家新的輿論?」
會客廳里一靜。
但奇異的是,那一瞬。
我竟沒有了幾年前,因為婚姻無法解除而備受煎熬的委屈和痛苦。
眸光不自覺落到現場幾乎沒有話語權的秦無赦身上。
他背脊挺直,安靜又沉默地坐在談判桌邊。
那樣從容又無畏。
哪怕我們所有人,都可以不顧及他的感受,一句話就決定他的命運。
.....
「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委屈了?」
「如果公開你,也許你的公司很快就能得到多家融資,爭取上市。」
回家路上,我載了秦無赦一程。
商量到最后,我還是選擇了趙家的利益。
沒有解除婚約,也沒有公布秦無赦應有的身份。
我這麼自私自利。
他也許會討厭我吧?
也許還感到失望。
原來在利益面前,我和秦羿都是一丘之貉....
而秦無赦坐在副駕駛,伸手晃了晃那只皮卡丘彈簧玩具。
眼底眸光若隱若現,卻問我:
「那你呢?」
「你委屈嗎?」
我被反問得一懵:
「我有什麼委屈的?」
「秦家退出招標,最大的競爭對手沒了,最后得益的肯定是我姐夫。」
「我姐夫大概率會為了補償,把項目給我姐姐,我姐得到一個這麼好...」
「——我們之間是只有公事能談?」
男人忽地打斷我。
對上了我的視線。
秦無赦明明面容清冷,眉眼淡漠。
還是熟悉的聽話模樣。
目視前方開口時,卻比以前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凌厲壓迫:
「杪杪姐,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你敢不敢把你的心,坦誠地讓我看一看?」
14
那個落魄的小孩真的長大了啊。
也開始沒大沒小了。
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心下好笑,卻沒覺得反感.
而是好以整暇問他:
「你想我坦誠什麼?」
秦無赦遲疑了一下,眼睫低垂試探道:
「這麼多年,你只喜歡過秦羿一個人。」
「為什麼?」
為什麼不再對別人心動?
為什麼死守著早就被人背棄的婚約,不再往前走。
哪怕是沉淪欲海,荒唐人生。
不也好過身邊無人,而對方鶯鶯燕燕,只能一次又一次被迫想起自己慘淡的過去?
城市霓虹愈發燦爛如星海。
秦無赦的眼神仿佛有窺探人心、穿越時光的魔力。
讓我想起多年前,他在那扇落地窗前,一聲忐忑不安的「杪杪姐。」
當時我以為他是害怕、不甘、無可奈何。
可其實,他比我想的要勇敢得多。
能接受自己生來就殘破的命運。
更能,直面自己的本性——毫不吝嗇說出自己想要往上爬的野心,孤注一擲地將想親近的心剖給我看。
因為眼見他的坦率、掙扎向上和今晚談判桌上那張無懼無畏的面容,我忽然就不再害怕向他暴露我的脆弱:
「秦無赦,你和我參加過的宴會那麼多,」
「你好不好奇,為什麼我從不和我姐姐一樣為了宣傳,而穿自家品牌的晚禮服?」
還是與從前相同的房間。
窗外是與過往如出一轍的黑夜。
秦無赦眼底有些不解,卻道:
「想穿什麼樣的晚禮服,都由你喜好決定,我不會想這個。」
我輕勾唇畔,徹底拉開了衣帽間的門。
如深海般幽藍、銀羽遍布的 V 領魚尾晚禮服在燈下熠熠生輝。
但,與這件完美無缺的禮服相悖的是——我胸膛前、那道袒露于光下的丑陋。
猙獰傷疤攀附在我白皙的皮膚上,橫七豎八又一路蜿蜒而下,堪稱觸目驚心。
「這條傷疤,從我的胸膛一路越過我前胸,延伸至腹部。」
「因為一場車禍,我姐姐失去了好聽的嗓音。」
「而我靠它縫合得順利,僥幸存活。」
燈下,秦無赦僵在了原地。
緊盯著我胸前那道疤痕,久久沒有言語。
「至于,為什麼要給你看這道疤痕,或許還得從很久以前說起。
」
被男人一動不動盯著的地方,透過肌膚血肉,讓心臟都開始發燙。
我撫摸著晚禮服的肩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