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杜聿偶然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幾個女孩兒跳累了,隨意找了個角落聊天。
她們聲音不大,卻因著離杜聿不算遠,偶爾有幾句能飄到他的耳朵里,尤其當她們討論的對象是方喬和沈見微時,杜聿知道這話他不聽也得聽了。
“他們分手了嗎?什麼時候的事兒?”一個女孩兒說。
“前幾天吧,據說沈少爺被方喬敲了好大一筆錢才脫身呢。”另一個女孩兒煞有介事地說道,“沈見微那輛帕拉梅拉也給了方喬,方喬沒兩天就給賣了。買家是我一朋友,他說看車的時候,方喬就一直向他拋媚眼來著,恨不得當場就把他給拿下。”
幾個女孩兒低聲輕蔑笑了起來,都說這確實是方喬能干出來的事兒,她每天都在想男人,缺了男人她可活不了。
又有人更正,說方喬是缺了有錢男人活不了,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她搭理手上戴萬國的人了。
幾個人又笑開了。
杜聿站在和她們一墻之隔的衛生間門口,透過鏡子的反射看了看那幾個說話的女孩兒,看著眼生,估計也是被他這些有錢朋友帶來的新女伴,心說果然同行是冤家。
“沈見微又空出來了……”一個女孩兒的胳膊搡了搡身邊人的,眼神起了些曖昧,話卻不再往下說了。
其他人會意,也都笑了起來。
有人警覺地朝四下看看,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太興奮,這里到底是杜先生的場子,聽說沈見微能甩了方喬,是找杜先生幫的忙。
幾個女孩兒又再次壓低了聲音說話,只是聊的內容不再是方喬。
聊了不多時,她們又散開,繼續跳舞,或和領著她們來的人勾勾纏纏。
杜聿繞過人群,吩咐了他的人看著點兒那些狂熱的追星族和他們的大寶貝兒,自己走出包廂透氣。
包廂外的空氣并沒有好多少,杜聿索性從后門出了夜店,站在小巷里抽煙。
以前,工體的 MIX 和 VIX 包攬了京城大部分的飲食男女,那些影影綽綽中也包括他。
但二十幾歲的他又并不是真的愛在這些地方流連,都是成晚說想去見識見識,他才帶著她在夜店里從晚上坐到清晨。
十年過去,MIX 和 VIX 早已作古,善男信女們都不知所蹤。
如今三十多歲了,他依舊不喜歡夜店,卻身不由己,必須時不時來這里。公務也好,私事也罷,在這種昏暗曖昧的環境下總是好談事兒的。
而成晚,即使想回到這里,卻也是身不由己,物理意義上的。
一支煙抽完,他的思緒也斷了。
他總在抽煙時想起成晚,大概這個時候他的注意力最集中,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想她。
煙一斷,成晚也就變了,從一個笑著跑向他的人,變回了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的人。
這兩年來,即使她都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他還是堅持讓醫院上最好的設備、用最好的藥。他也會每隔一段時間就飛去日本,去醫院看看那個像一具尸體般躺著的成晚,陪她“說說話”。
看到他,他能稍稍安定些。
而最近,他看到了一個和成晚有些相像,卻活生生的人。
那個人叫方喬。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竟有些恍惚,好像成晚就站在他面前。
所以當她頂著那張和成晚有七分像的臉找上自己,要他清償前債的時候,他沒來由地點頭答應了。
可方喬這個二皮臉、神經病開始慢慢與他多了些接觸后,他又覺得她和成晚并不相似。
和成晚這個家道中落的千金不同,她是憑空出現在京城社交場里的茶花女。
她像個混在人群里的小獸一般,憑著本能去吸引別人的注意,然后用她的演技和刁鉆的性格,毫不留情地刮走他們身上的錢財。
男人愛她,她愛錢,所以她利用男人賺錢,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她把所有男人當做獵物,也包括他。
他知道她的心思,因為她從不遮掩。
她會在和他討論應該向沈見微要多少錢、如何拿到那些錢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勾引他。
有時是一個眼神,有時是將柔軟的唇湊近他,有時干脆拉了他的領帶鬧著玩兒似地解開。
她真正從沈見微那兒拿到那筆錢的那晚,她甚至坐到了他的身上,企圖一舉拿下他。
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堅定,每每都無情地阻止了她,他恐怕已經是下一個沈見微了。
第七章 總會親到你
揮開濃煙,杜聿不想在這里多待,給老陳打了電話,讓他來接。
老陳將他送到家,又問他明天幾點送他去機場。
杜聿想了想,說明天先不去日本了,他要收拾東西,后天去美國。
他讓杜舟查的事兒有了些進展,給他打了電話,要他來趟美國親自看看。
他本不打算去的,他有太多的事兒要忙,而這塊地并不是頭等大事兒。
可杜舟卻說,這事兒很有意思,和成晚還有點關系。
因此,他讓秘書訂了周一飛美國的機票。
電梯緩緩向上,十幾秒鐘后到了十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