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一個故事時,我雙眼一睜,整個人瞬間清醒。
這故事越聽越耳熟,我坐得端端正正,心虛地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眼辛落塵。他看面色淡淡,指尖拈著酒杯,似是聽得入神。只是耳廓有些泛紅。
只見那說書老兒正說到高潮處,裝腔拿調連連嘆息。
「可誰知,兩人剛成婚,那女子便拋下眼瞎的丈夫,一個人遠走高飛了!把男子好生玩弄了一番!」
人們似乎沒想到這個結局,紛紛炸開鍋議論,說這女子的不是。
我:「……」
我沒忍住,激動地一拍桌子。
「簡直胡說八道!」
隨即便對上辛落塵向我投來的視線,我心知自己反應過激,連連支支吾吾:
「她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對方聞言,放下手中的杯子,頗有興趣地看向我:
「那說說看,你覺得,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我不知道……」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
「哪有人那麼狠心,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喜歡這個故事。」
他淡淡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既然不喜歡,那便不聽就是了。」
29
出了說書樓,天色已經晚了。月圓之夜,街上行人一窩蜂往觀月臺上涌。
這座城的觀月之地是一個很高的樓塔,此時人群密集,很是壯觀。
來人間一趟,不隨民俗好好賞次月,未免有些可惜。更何況,是和辛落塵一起,難得的機會。
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一顆豆大的雨滴落在我的眉睫,緊接著,雨滴接二連三落下,淅淅瀝瀝的雨聲,瞬間響徹黑夜。
人群一窩蜂地往塔里鉆,我心覺可惜,苦著臉,下意識拉著辛落塵要隨著人群,往屋里跑。
可腰上忽然一緊,他一手摟住我的腰,輕輕一躍,我腳上一輕,隨即跟著他飛到了塔頂。
一下躥那麼高,我心跳如鼓,連連攥緊他的衣角。抬眼一看,月亮似被放大,入目月色亮堂,照明了整座城。很是震撼。
而我們身邊有個無形的屏障,將雨水隔開,待我站定,辛落塵便盤坐在屋檐上。我摸索著蹲下坐在他身邊。他臉色如今已經透紅,雖面色看著無常表情定定,但我知道他喝多了。
「如何?」他問。
「絕佳的觀月之地,很美。」我笑著看他,想到什麼,又小聲回道,語氣頗為遺憾,「只可惜……是雨天。」
他定定看了我一會兒,竟慢慢向我湊近,我看著他的眼,有些緊張,捏緊了衣角。說實話,我沒見過他喝醉,不知道他喝醉后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
「殿下不可……」我知道他喝多了不清醒,連忙慌張出聲,心臟之處忽然變得一片溫熱,那感覺就好像是有兩顆心臟同時跳動,我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呼吸有些急促。
他聞言淡淡一笑,別過頭。
我深吁一口氣。
下一秒,只見他長袖一揮。天邊竟燃起陣陣煙火。
煙花伴著月亮和雨幕,很驚艷,我看呆了去。
隱約聽到人群中傳來歡呼聲,響徹寂靜的夜。絢爛的煙花連綿不斷,映進我的眼里,震撼且珍惜。
很久以前曾同他約定過,以后他能看見了,有機會再一起看煙花,如今也算是了了一樁承諾。
哪怕只是他醉酒之后的無心之舉。
「好美。」我剛說完,只覺肩頭一沉。辛落塵靠著我的肩睡了過去。
我在漫天的熒光下笑了笑,向他輕輕靠了靠。
有絕佳的月色,有絢麗的煙花,身旁還有心上之人。
如今看來,這雨,下得也不算糟糕了。
30
魔族終究是向天界開戰了。
只不過原劇情本該戰神首先率兵,如今換成了太子顧離首先率兵征戰。
林清霜還有幾位上神則相隨。
藥神走之前叮囑我,此戰務必不能讓辛落塵參與。
他說:「如今他身體不如從前,如果他有動身的想法,你務必要攔住他。」
我愣愣道:「為何說他……如今身體不如從前?」
藥神沒有回應我,只是道:「記住我的話便是。」
我沒有把握。
我知道魔族與天界這一戰有多重要。出征之前,我深夜前往林清霜的府邸,請求她不要參與此戰。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不解與不屑:「我為何聽你的?」
我知道,攔不住她的。
天魔這一戰,我更是改不了。
魔族跟她和辛落塵有滅派之仇。
「清霜上神,務必要小心魔族之人。」事到臨頭,我只能說些無用的勸告。
林清霜對魔族有大用處。原文中她的設定是身上蘊藏著解封魔尊的能量。
魔族曾為了將她擄走,一夜之間滅她門派,殺她雙親。
可最終這一戰,她還是被魔族的人虜了去。
魔尊就此出世。
最終還是辛落塵和顧離聯合再次封印了魔尊,兩人在這場大戰中,魂飛魄散。
但男主畢竟是男主。顧離有男主光環,幾百年后又重新聚魂重生。
可辛落塵終歸只是一個配角,他在那場大戰中金丹盡損,魂魄散盡。
真真切切地沒了。
此刻他雖未出戰,但我不敢肯定魔君重現時,他會作何選擇。
民生大義,三界安寧,滅派之仇還有心愛之人。
他的性子,怕要再步前塵。
我同他一如往常,賞花,泡泉,下棋,練字……
表面是閑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