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
欠一個人情,和欠無數個人情,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我立刻將沈慕塵推到了屏風后方。
是趙謙回來了。
他還如往常一樣,直接推門而入,看似急切:「聽晚!聽晚你的傷勢如何?今日我并非有意。讓我看看可好?」
他上前就要拉扯我的衣袖。
我連忙后退:「不必!我無大礙,世子……男女有別,請自重。」
趙謙愣住,神色變得有些復雜,片刻才釋然:「聽晚,你是我看著長大,你五歲開始就跟在我身邊。你我之間,不必拘小節。」
是麼?
可我的心境已經變了。
從前不拘小節,如今,只想保持距離。
我垂眸:「世子,你即將娶妻,我也可能會嫁旁人,你我……」
我話音未落,趙謙忽然抬高音量:「聽晚!你是我的人!你可聽清楚了?莫要想嫁人之事。」
我詫異的看著眼前男子:「世子,等到蘇大小姐進門,你還會說出同樣的話麼?」
趙謙像是有備而來:「我會讓人與你假成婚,先瞞天過海。即便她非要將你許給馬夫,那馬夫也是我的人,不會真的碰你。」
我:「……」
所以,他果真將我當成了一個玩意兒。
我第一次沖著他發怒:「世子,屬下要歇息了,還請出去!」
13
趙謙卻沒走,他竟然展開雙臂,想要抱我。
「聽晚,我一直對你克己復禮,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你若非要鬧,那我今晚就可以成全你。」
成全我什麼?
趙謙還想進一步,忽然,茜窗毫無預兆的彈開了。
外面無風,警惕如趙謙立刻出去查看。
沈慕塵陰著一張臉,從屏風里面走了出來,他臉上隱有煞氣:「聽晚姑娘,你再不離開他,只怕會來不及。
需要我幫你麼?畢竟,我是個大善人。」
我:「……」
此刻,我無端懷疑沈慕塵的用意,但我暫時沒有任何證據。
從前,我與沈慕塵之間的關系,僅限于「刺殺」與「被刺殺」,并無什麼交情。
當晚,安國公府莫名其妙走了水。
趙謙也沒有再過來尋我麻煩。
而次日,京都城更是傳出了一道謠言。
坊間都在傳,趙謙對身邊的女暗衛,生了情愫,偏寵有加。
此事傳到了相府,引起相爺夫婦勃然大怒。
蘇大小姐更是傷心落淚。
于是,蘇家施壓,逼著趙謙將我送出去,或是嫁出去,亦或是發賣,皆可。
總之,倘若趙謙想與相府聯姻,就必須「處理」了我。
這個「處理」,也包括直接殺了。
趙謙來見我時,臉色極為陰沉,他嗓音低啞,盯著我的眉目:「聽晚,你先委屈一陣子,我給你物色了一個護院,等到時機成熟,我會將你接回來。」
甚好。
他中計了。
想來,外面的傳言是沈慕塵的手筆。
他不愧是趙謙的死對頭,完全摸透了趙謙的心性。
趙謙不會放過聯姻的機會,他也不會將我殺了。所以,假成婚才是最好的法子。
我趁機討要奴契:「世子既然已經決定了,我自是愿意。還請世子將奴契給我。」
趙謙早有準備,將奴契交到我手上。
消了奴籍,我便是自由人了,從此,再不受控制。
就算將來趙謙要殺我滅口,我也可以遠走高飛。
「聽晚……」
趙謙伸出手,握住我的肩。
我后退了一步,莞爾:「世子,我該準備自己的行囊包袱了,世子請回吧。」
趙謙眉頭緊蹙,默了默,方道:「聽晚,我也有苦衷,你能理解的,對吧?」
我點頭,并不否認:「世子,屬下都明白。」
終于,趙謙離開了我的屋子。
我也即刻啟程,去官府消奴籍。
相府那邊催得急,趙謙也很快就準備了婚嫁事宜。
上花轎時,我步履如風,頭上遮著蓋頭,我沒有看見趙謙的臉,只聽他喚了一聲「聽晚」。
他的嗓音低啞。
但,我已經完全不在乎他的情緒了。
不像從前,他的言行舉止都能輕易牽動我的心扉。
花轎行至半途,突然有一群匪徒冒了出來,直接搶人。
一場打斗,一觸即發。
等到事態平息,現場已經一片狼藉,花轎被大火燒毀,里面的尸體已經面目全非。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14
我被沈慕塵「劫走」。
又換上了簇新的女裝。
當我走出房門,見到沈慕塵,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這人眸色一滯,似是臉紅了。
是我眼花了麼?
玄鏡司指揮使這樣的閻羅王,竟會臉紅?
我走上前,抱拳道:「多謝沈大人相助。那……接下來,你我可以談談合作的事麼?我提供情報,沈大人幫我找人。」
沈慕塵的視線四處看了看,這才落在了我身上,他身有八尺,與我面對面站著時,難免要俯視我。
「嗯。」
他難得在我面前高冷。
從前,我奉命暗殺他,每次被我傷了,他還會沖著笑。
我一直以為,這廝骨子里已經瘋魔。
如今接觸多了,倒又有了新發現。
我遞上玉佩:「這是我身上唯一的信物,另外,我好像對楚棠這個名字十分熟悉,亦不知失憶之前,是不是就叫這個名字。」
我沒有五歲之前的記憶,潛意識也十分朦朧。
沈慕塵接過玉佩,先是看了看,這便直接掛在了他自己的脖頸上。
我啞然。
他卻像無事人一般分析道:「既是如此,那你有可能姓楚,我認得一位催眠師,這便命人去請,過幾日待她登門,便可替你催眠,或許可以讓你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