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給你擦藥,你莫要害羞。」
沈慕塵原本蒼白的臉,逐漸有了氣色。
他緩緩把臉埋在了枕頭里,悶聲道:「你來吧。」
沈大指揮使要面子,屁股這種關鍵部位,肯定不會輕易讓旁人看。
涂藥過程中,沈慕塵渾身緊繃。
完成后,他就像每次敦倫之后的狀態。
我剛收拾藥箱,他握住了我的手:「聽晚。」
我詫異:「怎麼了?是不是還疼?」
沈慕塵抿唇:「離著半月癲發作的日子,還有幾天。你……不能找別人。雖然我受了傷,但不會影響。」
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俯身啄吻了他的唇。
一吻即離,但沈慕塵卻紅了臉,唇角笑意根本壓不住。
次日,我便開始著手重整門楣。
從前的鎮國公府被燒成了一堆廢墟。
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都無處安放。
好在,我尋到了遠房族人,尚且找到了族譜,可以重新立牌位。
讓我沒料到的是,蘇皎皎是第一個上門的「貴客」。
她帶來了重禮,我并未推脫:「多謝蘇大小姐。」
蘇皎皎抬高下巴,與我對視,即便我如今身份變了,她還是露出鄙夷之色:「我與趙世子下月大婚,屆時,楚二小姐可要登門喝個喜酒呀。」
我點頭淺笑:「好,多謝相邀。」
蘇皎皎還不離開,我有些煩了:「你還有事?」
她終于肯直言:「你與趙世子曾有婚約,可如今時過境遷,你不該回頭看。」
我笑了:「蘇大小姐,你該不會以為,我會與你搶人吧?你想多了,我對趙謙毫無感情,從前也只是主仆關系。你走吧,莫要再來擾我清靜。」
蘇皎皎咬著唇,方才的傲慢消失:「我早就知道,你在趙謙心里的份量不一般!原來,他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呢?
是人,都會有取舍。
趙謙選擇了他需要的東西。
我也照樣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人人都在選擇。
有選擇,就有舍棄。
蘇皎皎哭著離開。
她前腳剛走,趙謙后腳就來了,他的臉色并不太好,不像是即將大婚的樣子。
趙謙還是如從前一樣,一開口就是說教:「你這次替楚家翻案,得罪了不少人,今后切記小心謹慎。」
我聳肩:「趙世子肩負家族,事事謹小慎微,可我不同,我身后無人,什麼都不懼。」
九族都沒了,我懼什麼?
趙謙啞然,半晌才問:「你恨我是麼?」
我反駁:「并不。相反,我感謝你選擇與蘇皎皎聯姻,如此,我才能碰到更好的人。否則,我就連自己到底是誰,都搞不清楚。」
趙謙的臉色已經極為難看,他還想說什麼,沈慕塵的聲音從廊下傳來。
他一如既往的慵懶風流,宛若后臀的傷勢不存在一般,但他走路的姿勢還是略顯古怪。
「趙世子都快成婚了,怎還纏著楚二小姐?總不能是想腳踏兩條船吧?人家楚二小姐都說了,她已經碰見了更好的人。」
沈慕塵往屋內一站,似有天光乍現。
我忽然發現,長得好看的人,還可以鎮宅。
趙謙腮幫子動了動,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一直在隱忍著:「聽晚,那我先走了。」
我目送他離開,對他無恨無怨。
沈慕塵賊兮兮問:「我……真的是你心目中更好的人?」
我嗔他:「沈大人屁股不疼了?還是回去好生歇著吧你!」
29
我恢復楚二小姐的身份后,帝王開始頻繁召見我入宮。
起初,我只以為,狗皇帝是想試探我。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勁。
帝王已至中年,雖還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影子,但浸淫皇權多年,讓他雙目渾濁。他看著我的眼神,像是獵豹盯上了鮮肉。
這一日,帝王又感慨:「楚二,你像極了你的嫡姐。淑妃若還在世,那該有多好……是朕對不住她啊。你嫡姐文武雙全,耍了一手極漂亮的回馬槍。朕有一次外出涉獵,被刺客襲擊,是你嫡姐冒死救了朕。」
「朕甚是想她。」
我鼻頭發酸。
倒不是被狗皇帝的言辭感動。
而是思念嫡姐。
我與嫡姐歲數相差十幾歲,她于我而言,亦母亦姐。記憶中的嫡姐雖已模糊,但始終是溫柔馥郁的。
狗皇帝問:「楚二,你可愿意入宮?朕想彌補你嫡姐,淑妃之位,只會給楚家女。」
我后知后覺,終于聽懂了。
好一個皇恩浩蕩!
彌補嫡姐,就讓我入宮侍奉?
區區一個妃位,難道我楚家還要感恩戴德?!
我嫡姐原本有意中人,她的意中人是一個頂好的少年將軍,若非皇帝從中作梗,嫡姐與心愛之人早就喜結連理。
我垂眸,斂了眸中殺意:「臣女多謝皇上厚愛,但臣女只想奔赴邊關,尋回父兄尸骸,暫無心婚嫁。」
狗皇帝一旦動了心思,就沒那麼容易打消念頭。
所以,他暫時一定會依了我。
我求了恩典,要帶兵前往白帝谷,帝王首肯了。
離開時,狗皇帝還是用那種垂涎的眼神盯著我,讓我一陣惡寒。
我沒回新賜的府邸,而是去沈府。
我心中郁結,飲了半壺梨花釀,在沈慕塵面前徹底放下戒備,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問:
「我不甘心吶!這難道就是大仇得報麼?可……罪魁禍首明明是龍椅上那人!若非帝王猜忌多疑,佞臣又豈有機會對楚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