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我會直接無視。
摔了的湯,收拾干凈就是,反正餓肚子的又不是我。
并且順著他的「心意」,給那群貓狗做了窩。
至于隔三岔五就出現的軟體動物,我已從一開始的失聲尖叫修煉到可以無比淡定地徒手捏起,然后徑直放進蕭漫的衣領里,享受他鬼哭狼嚎的余音繞梁。
對付這種紙老虎,我魏妱還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可才斗智斗勇了兩年,蕭漫卻先倒下了。
聽說前些日子,他向國公爺麾下的副將學習馭騎之術,在途中不慎墜馬。
這會兒人已經半死不活了。
王夫人原也是個體弱的,再加上要照顧病號,整日愈發沒精神氣。
所謂長姐如母,我這個作姐姐的便不分晝夜地守在了他的屋中。
蕭漫腹部的傷格外嚴重,需要定時更換紗布。
少年花容似雪,就那樣任人宰割地躺在榻上。
不得不承認,蕭漫只要不開口,那副漂亮的眉和眼像是能描成水墨畫,瞧得人直晃神。
「魏妱,你在這里作甚?」
可惜好景不長,他還是冷冷睜開了眼:「阿錚呢?你把他怎麼樣了?……不對,你別是又想趁機報復我吧?」
阿錚是蕭漫的貼身小廝。前兩天為伺候他整夜沒合眼,這會兒早就奉命去休假了。
因情緒過于波動,他的傷口又開裂了,正隱隱沁出血色來。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忙伸手往他的腰際探去,試圖查看傷勢。
他卻立馬如臨大敵,猛地蜷縮起身體。
「魏……魏妱,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
我忍無可忍:「你腦子有病嗎?若不怕死,想要傷口繼續開裂,就接著鬧。
」
他頓時啞口無言。
此時的蕭漫只穿了件里衣,我毫不費力就掀開了。
一大片結實的古銅色肌膚瞬間映入眼簾。
觸碰上那滾燙的質感時,我莫名有些慌。
5
我不明白自己在慌什麼。
眼前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男,是自家一起長大的弟弟啊。
好在還是堅持到成功取下紗布。
隨后,我又簡單幫他止了一下血。
藥粉蘸在指尖上,極為緩慢地向他腹部下方傷口處游走。
不知就快靠近哪里。
他陡然悶哼一聲,額邊淌出些汗來。
「別別別,到這里就可以了!」
我茫然抬眼。
「是很疼嗎?」
自認為手法已經夠柔緩了,這藥方分明也是偏溫和的。
反應這麼激烈作甚。
他爆紅著一張臉,咬牙切齒:「疼,你疼死我得了。」
哦。那估計就是體質問題了。
每個人的耐痛程度不一樣。
我沒多想,便準備給他換上新的。
可蕭漫許是恢復些體力,又能討伐我了:「魏妱,男女授受不親,你就別管這麼多了,能不能快點滾出去啊?」
和往常的無能狂怒不同。
這會兒他的語氣頗為欲哭無淚。
像是逞強到了極限。
「可我是你的長姐,我不管你誰管你?」
我沒有和人爭辯的習慣,但這會兒蕭漫說的話著實氣到我了。
倘若他真在眼皮底下出什麼意外,我定是無顏再去面對王夫人。
他難得默了一默,忽然收起了玩世不恭。
握住我手腕的力道異樣蠻橫。
好似根本沒使勁,我便動彈不得。
「你,才,不,是。」
……
屋外春雨驟起,砸在窗臺前噼啪作響,聒噪得很。
連帶著我的心跳變得熙熙攘攘。
有些難過。
有些悵然若失。
哎。
這孩子不過十六七歲,我這個做姐姐的,就再也摁不住他了……
6
塘中夏荷綻新苞,歲月容易把人拋。
自從養好了傷,蕭漫變得越來越奇怪。
甚至見到我就臭著一張臉躲開。
換位思考一下,他應該是更討厭我了。
我若不待見誰,也必定會這樣。
午后,蕭漫正與幾位郎君在后院習武。
我剛從街坊買了油餅回來,打算順路過去分他一半。
卻聽聞假山后響起求饒連連的哭喊聲。
只見有一人被五花大綁吊在樹上。
而樹底下抱臂而立的紅衣少年看起來心情很差。
「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隨便給我定未婚妻,還Ţũ̂₊到處散播謠言?」
我隨之想起來。
近日臨安城確實傳來一些風言風語,是有關我與蕭二郎的。
但我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冤枉啊,分明是蕭四姑娘,整日和舍妹炫耀自家來了個天仙似的姐姐,既孝順又賢淑,還說已經好幾次瞧見世子你在偷偷盯著人家發呆……」
那仁兄一把鼻涕一把淚。
「簡直胡說八道!」
蕭漫的臉色難看得像吃了蒼蠅:「像魏妱這樣貪慕虛榮、粗魯好色、野蠻刁鉆的女人,給小爺我提鞋都不配!」
……
不生氣。
回屋后,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手中的油餅忽然不香了。
到了傍晚,大娘子特地來喊我用膳。
摟著我寬慰道,那孩子是個脾性古怪的,若實在不登對,干脆離遠點就行。
我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本來在國公府掛名就是為了給自己鍍金,有益于日后攀高枝,何必在意無關緊要的人,過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正事。
于是趁著這段時間后宅諸事還算清閑,接下了曲江宴的請帖。
所謂曲江宴,美其名曰共賞繁花,實則更方便適齡世家子女們彼此相看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