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成安收拾好,就要去當差干活。
我拿出十文錢裝在荷包里遞給他。
「我不花錢的。」
他看見錢畏之如虎,連連后退。
我抓住他的手,強行塞他手里,苦口婆心勸道:
「天氣炎熱,你在外頭奔波,田間溪頭的水能不喝就別喝。渴了餓了見著茶寮、面攤就喝碗茶解解渴,吃碗面墊墊肚子,別把身子給累壞。
「茶館的茶水一文錢可買兩碗,若是有人同行,關系還不錯,你便分一碗給人家。吃面不添澆頭,二三文該是夠了,感情好你可以偶爾請客,感情一般便顧著自己。
「等過幾日我在太太跟前站穩腳跟,便去買些料回來,煮了解暑茶水給你帶上。」
成安猶豫了會兒,紅著眼拿著荷包走了。
我也收拾妥當,前往趙太太院子。
文竹瞧見我便笑著迎上來:「云浮你來了,太太吩咐你先去庫房,把要做佛跳墻的東西都挑揀出來。屆時宴席大概有五十位客人,為以防萬一,你得多準備幾份。府里主子們也要一份,有個七八十份該是夠了的。」
我清楚要是有多的,文竹她們這些大丫鬟也能分到一盞半盞。
說不定我這廚子也能分到些許,還能帶回去給成安嘗個味。
「走吧,我帶你去庫房。」
趙家是商戶,有錢,所以庫房里海鮮干貨也不少。
有自己買的,也有人贈送的。
佛跳墻需要的海鮮不少,光是泡發都需要時間,可以燉煮,也可以蒸,為了每一份都均勻,分量相差不大,還是蒸好。
想要做好一份佛跳墻,高湯才是精髓。
文竹與我說:「太太知曉你傷后初愈,需要休養。
等那些干貨泡發好,要怎麼做,跟打下手的人說清楚,你就回去歇息,小廚房這邊暫時不用你做吃食。養精蓄銳到時候把佛跳墻做好,協助太太把宴席辦得漂亮,太太不會虧待你。」
我瞬間懂了。
做佛跳墻是考驗,亦是想偷師。
不過這種東西,人與人做出來味道是不一樣的,即便所有東西,所有料都下得一樣,火候它能一樣?下料的時間就能掐得那麼準?
人與人手大手小也是不一樣的。
抓一撮分量也不同。
鮑魚、海參大小也不同,雞月份、天數也不同。
做出來的味道自然也會略有細微差別。
文竹帶著我去趙府庫房選東西。
她說:「太太有個堂妹嫁的人家離海邊近,那邊盛產這些海貨,每年都要送不少來。廚房也煮過,味道嘛……」
海里的東西,確實滋補,但處理不好就會腥。
趙府的庫房很大,海貨放在架子上,一層一層又一層。我看了一下鮑魚,個個大如拳頭,這還是干貨,要是鮮活的時候,得多大?
而這麼大的個,在宮里時,我也沒有瞧見過。
「有小個些的嗎?」
「有。」
選好干貨,守庫房的人輕點數目登記造冊。
拎東西也用不上我,文竹早已安排妥當。
我們回到趙太太的主院,打下手的人等候著我挑選。
李嬸的女兒昨日幫著我做過糕點,自然要挑她。
文竹的妹妹戴著粉色絹花,也被我選中。
其他幾人面露失望,又一副了然的樣子,不敢怒,也不敢言。
她們瞧著年紀不大,但心里門清。
一個丫鬟走過來,笑道:「太太吩咐,讓云娘子多選個帶在身邊,給云娘子端茶倒水,跑跑腿。
」
「……」
這是要放個人監視我?
我能拒絕嗎?
不能。
「謝太太恩典。」我對著那丫鬟行禮,起身后挑了個看起來合眼緣、個高模樣不算出挑的丫鬟。
被選中后,她眼睛瞬間亮起來。
李嬸的女兒李皎月,文竹妹妹文蘭,我自己選的阿喜。
我比她們虛長幾歲,她們便喚我云姐姐。
小廚房原先的廚娘姓孟,是趙太太的陪房,身邊也有好幾個打下手的人。
她見到我倒是很和善,還說都是為趙太太做事,我們要和睦相處,多做美味佳肴,伺候好主子。
想來已被敲打過,抑或是心思深沉。
我見過太多陰暗,不管她真心假意,我都會防備著。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自然也回以笑臉。
與人為善,總比一開始就與人交惡來得好。
「孟嬸,往后還請你多多指點。」
「云娘子客氣了,是我要跟你學才對。這佛跳墻我們聽過,卻是壓根不會做,你若是愿意,我到時跟在你身邊打打下手,也學習一二如何?」
我淡淡地看向她。
孟嬸笑著靠近我,身子遮住別人的目光,就往我手里放了一個銀角子。
看分量,一兩只多不少。
「孟嬸,這……」
「你教我做佛跳墻,屆時我做菜,你想學哪道,我絕不藏私。只要你瞧得上,幾道都行。」孟嬸說著,嘆息出聲:「我們做下人的,也都是為了討主子歡心。」
「你是簽契書的長工,東家不成西家成,挪到哪里都能活。我卻是賣身的奴才,要沒點真本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擠到角落里。」
「孟嬸言重,既然你這麼說,那這銀子我便收下了。」
現在我一窮二白,到手的銀錢,我也不可能清高地推出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吃過苦,遭過罪,太清楚銀錢的重要性。
一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