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安說著,便笑起來。
很開心,很有成就感的樣子。
他還把錢袋子遞到我面前:「剩下的都在里面。」
「你自己拿著唄。」
「不,你明日再給我。」成安說完這句話后,又小聲道,「你不給我也行。」
「……」
我想,他該是從未得到過父母的疼愛與珍視。
像我一樣,從未得到過。
我們都是可憐又可悲之人。
我唯一比他好的,便是我自私自利,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他茫然又無知,就為了能用一文錢,都要經過我的同意。
我給他,他用,我不給,他便不用。
我輕抿唇,點點頭:「好。」
接過錢袋子拿回房間,當他的面放到柜子內的抽屜里。
「我就放在這里,你要是急用也可以自己拿,不必詢問我。」
即便隔得有些許距離,我亦覺得成安眼里,有微微的亮光,還有火一點點地燃起來。
「我去洗衣裳。」
他走得那叫一個快,洗衣服也很用力氣。
洗了自己的衣裳,晾曬起來就去挑水,還問我晚上要不要洗澡?要是洗澡,他多挑兩桶倒在鍋里。
「要洗一洗的。」
成安就忙自己的去了。
我則盤算著,等可以出府的時候,扯點布料給他做兩條褻褲。
他那褻褲上都是補丁,也不知道穿了幾年。
雖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但不該是這樣子的。
他每個月賺的工錢,一文不留全給他爹娘。他娘是絲毫沒有關心過他這個兒子,也不怕冷了他的心。
我整理了一番,想著成安挑水回來,與他說一聲,我便去趙太太小廚房忙活。
阿喜倒是拎著個食盒過來。
「云姐姐,太太吩咐我給你把晚食送來。
「太太說,你今兒就不用過去了,明日早些過去便成。」
阿喜說著,把飯菜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一葷一素、六個白面饅頭、一碗蛋花湯。
「……」
這麼好的飯菜,阿喜錯愕了片刻,顯然她并不知曉食盒里的飯菜。
而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分量,還算了成安的量。
「食盒是孟嬸給你的嗎?」
阿喜點頭。
「孟嬸裝好的,我就幫忙拎過來,云姐姐,我中途沒打開看過。」
阿喜有些緊張,解釋地語無倫次。
「我知曉的,辛苦你跑這一趟,你吃個饅頭吧……」
「不用不用,云姐姐,你要是沒什麼吩咐,我就先去地窖那邊了。」
阿喜生怕我硬塞她一個饅頭,說完跑得飛快。
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笑了笑。
看來孟嬸跟趙太太已經說過了。
這頓飯不單單是飯,是趙太太的示好,也是忠告。
她待我好,我要知足識趣,該教的要教,嘴巴也要閉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要有數。
以后身份即便被人知曉,也不要牽扯到她。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她可以好吃好喝供著我,也可以收拾成安,以此拿捏我。
趙太太是有手段的。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呵……」
我垂眸笑出聲。
成安瞧見白面饅頭、菜的時候都驚呆了。
「你的晚食?也太豐盛些,平日里過節才能吃上白面饅頭呢。」
「快坐下吃吧。」
他吃得津津有味,忽地抬頭說:「太太真是個好人。」
「確實是。」
我不會吃著人家的飯食,就開始摔碗罵娘,那顯得很沒有良心。
也很無恥。
7
要說最開心的還是成安。
尤其知曉我得了重用,他便說起宴席的重要性。
我只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
也不會反駁他。
等我洗好澡,他竟把我的衣裳給洗了。
「……」
坐在屋檐下等著頭發干,成安還在忙著掃地、挑水。他說自己也要洗澡,在ẗü₂我的勸說下,他才答應也用熱水。
還說他早時候都是用冷水洗,說冷水、熱水并沒有太大差別。
他還年輕,不知道其中的差別巨大。
很多病,便是因冷而生。
不過他能聽得進人話,就很好。
又是一夜好眠。
我沒有見到趙太太,但是孟嬸的態度是有所變化的。她比昨日更客氣和善,雖不刻意打聽我從前的事情,但會偷偷地瞄我,也可以說是盯梢。
看看我手腳是否干凈,或者說有沒有偷雞摸狗的小毛病。
我由著她看。
看看我也不會少塊肉。
趙太太宴席那日,我就只管著佛跳墻,以及水晶糕,其他的是大廚房那邊的事情。
文竹歡天喜地地回來:「云浮、云浮,你做的佛跳墻、水晶糕,夫人、太太們都夸贊不已。」
就是已全部分食光,一塊都沒剩。
「你一會先別走,太太要見你。」
我笑著應是,坐在小廚房外的屋檐下,看著天空。
靜靜地等待著。
趙太太把所有客人都送走,才喚我過去。
趙太太今日錦衣華服,許是累了,正懶懶地靠在貴妃榻上,見到我進屋,也沒有坐直身子。
只淡淡說道:「今日這佛跳墻、水晶糕做得很好,該賞你。」
「一會兒你去庫房挑揀些干貨,再做上一次,便和今日這般多吧。」
「是。」我連忙應下。
光做一個佛跳墻倒是不累人,且還有人打下手。
趙太太讓人端了一個托盤到我面前。
上頭放著疊好的幾塊紅布,一個簡單的荷包,一個鏤空盒子,里面放了針線、剪刀、頂針。
「謝太太賞。」
「這些都是給你的,文蘭她們我自會給,你就不必與她們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