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后山有條盤山公路,經常死人,我爺熟悉公路,經常有外地人來求我爺開車。
那天下午,天快黑的時候,我家院里進來個男人。
他身上都是黃土,臟兮兮的,他見到我,笑著問:「小孩,你爺在家嗎?我想求他幫忙開車。」
01
我說:「不在,我爺和我奶去山上撿樹枝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可以在院里等會。」
男人點了點頭,他說:「行。」
我給男人搬了板凳,男人坐在板凳上,雙手摸口袋,自言自語道:「煙吶?煙怎麼沒了?」
男人話音剛落,我爺和我奶就背著樹枝進了院。
男人急忙從板凳上起來,他笑呵呵地說:「叔,你可算回來了,我想求你幫忙開車。」
我爺看見男人,先是一愣,然后冷著臉說:「這山你過不去,回去吧。」
我爺對男人的態度很冷,平常有大車司機來求我爺幫忙,我爺都會幫忙。
我爺今天很反常。
男人愣了幾秒,眼神里帶著詫異,過了幾秒,他又湊到我爺身邊,笑著說:「叔,我和陳雙認識,就是他推薦我來找你的,只要你能幫我過了這個山,好處肯定少不了。」
我爺瞇了瞇眼,他說:「后生,我不是嚇你,想活命,就回去吧。」
我爺說完這話,就把樹枝扛進倉房里,看都沒看男人一眼。
男人皺緊眉頭,盯著我爺的背影看,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我奶走到男人身邊,她說:「后生,回去吧,人的命最重要。」
男人皺緊眉頭,苦著臉說:「嬸,這車貨要是送不過去,我媳婦的命就沒了,求你勸勸我叔,幫幫我。」
男人話音剛落,我爺就從倉房出來,男人看見我爺出來,他焦急地說:「叔,我也知道山路難走,是玩命的活,運氣不好,就會粉身碎骨,可我真沒辦法,我媳婦躺在醫院里,等著錢看病,我兒子才 7 個月,話還不會說,我媳婦要是死了,我這個家也就散了,求你幫幫我。
」
我爺嘆了口氣,他說:「后生,不是我不幫你,是閻王要收你的命,就算我幫你開過最險的山路,后面的山路,你也過不去,聽我一句勸,回去吧。」
我爺話音剛落,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晴天打雷。
我爺說:「后生,天要下雨,你就在我家住一晚,明早下山吧。」
男人紅著眼,他說:「叔,我聽陳雙說你本事大,這批貨我要是送不過去,就得賠老板錢,我是真拿不出錢,求你幫我想想辦法,這批貨我就算豁出命,我也得送到,真的賠不起。」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我爺皺緊眉頭,點了根旱煙抽,他說:「我要是不幫你,你打算咋辦?」
男人說:「把車開過去,我要是在山上死了,屬于意外死亡,還能賠我一筆錢,這錢留給我媳婦兒子。」
男人說這話時,眼神堅定,不像是說謊,像是下定決心。
我爺皺了皺眉頭,在木門上磕了幾下煙袋,他說:「辦法倒是有,但你得走趟鬼門關。」
02
男人眼睛里閃著光,他說:「只要能把貨送到,啥辦法都行。」
我爺抽了兩口旱煙,他說:「老婆子,殺只公雞,取半碗公雞血。」
我奶皺了皺眉頭,猶豫幾秒,還是進了雞窩。
我爺說:「吉祥,把東屋黃紙,毛筆拿來。」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跑進東屋把黃紙,毛筆拿出來。
我爺用毛筆沾公雞血,在黃紙上畫符文,他問:「后生,你叫啥名?」
男人說:「我叫陳大山。」
我爺又問:「家在哪里?」
男人說:「在東西村。」
我爺皺了皺眉頭,他說:「東西村太遠,你趕不回來。」
男人問:「叔,那這咋辦?」
我爺沒說話,他低頭在黃紙上寫字,很快,就寫滿整張黃紙。
他把黃紙剪成一件衣服,穿在男人身上。
我爺說:「3 日后,你必須在太陽落山前趕回來,在院里把黃紙燒掉,這事才算完。」
男人愣了幾秒,他說:「如果趕不回來,會怎麼樣?」
我爺瞇了瞇眼,沒說話。
男人干笑兩聲,也不再多問,他說:「叔,我一定趕回來,到時候,我給你們錢。」
我爺說:「3 日后,你必須趕回來,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得趕回來。」
男人點了點頭,他說:「一定。」
我爺說:「那就走吧。」
我爺和男人出了院,院里只剩下我和我奶。
我奶嘆了口氣,她說:「吉祥,去燒鍋水,晚上燉雞肉吃。」
我很高興,笑著說:「好。」
我急匆匆地跑到倉房里燒水。
天已經黑了,我奶把雞肉燉好,很香。
我饞得直咽口水,我奶從鍋里給我撈出個雞腿,還有幾塊土豆,她說:「餓了吧?你先吃點,剩下的,等你爺回來一起吃。」
我點了點頭,端著碗進了東屋。
轉眼,過了 1 個小時,我爺還沒回來。
按理說,這個點,他應該回來了。
我奶皺緊眉頭,她說:「吉祥,你先吃飯,我去山上找你爺,你別亂跑。」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奶披了件衣服,就走了。
院里只剩我自己。
我跑到倉房,從鍋里又撈出幾塊雞肉,雞肉很爛,土豆都煮成土豆泥,很香,我又ŧū₋盛了半碗米飯,站在鍋旁邊吃。
突然,我聽見院門口有敲門聲。
我把筷子放下,跑到院里,朝著院門外喊:「誰啊?」
門外傳來個男人的聲音,他說:「是孫大福家不?我找孫大福開車。」
又是來找我爺開車的人。
我跑到院門口,把院門打開,院門口站著個很高的男人。